深夜,北境的夜晚,荒涼中透著刺骨的寒冷。
側臥在篝火邊打盹的許新年定期醒來,雙手按在兩名士卒的肩膀,低聲唸誦:“熱血沸騰!”
兩名士卒舒服的呻吟一聲,不再向之前那樣蜷縮著取暖,睡夢中露出了微微的滿足。
妖蠻和大奉聯軍被靖國重騎兵衝散,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攜帶,比如口糧,比如生活用品。
沒有了帳篷,沒有了床鋪被褥,在入秋的北境,露宿是很艱苦的一件事。士卒們甚至會造成風寒,染病去世。
缺乏物資的情況下,染病就等於死亡。。。
所以,許二郎會在深夜裡定期甦醒,為士卒們施加驅寒暖體的法術。
他已經是八品的仁者,這個境界的儒生除了體魄比常人強健,再就是掌握了言出法隨的雛形。
語言就是力量!
許二郎可以在一定程度的範圍裡,給目標施加任何狀態,或虛弱,或勇氣,或減輕傷痛..........
所謂的一定程度,就是要保持合理性。
具體舉例的話,許二郎現在的水平,只能讓士兵激發潛能驅寒。而如果是趙守院長在此,他高歌一曲:大漠美景,三月天嘞~
周邊的氣候就會從秋季變成春季,並保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逐一為士卒們施加驅寒法術後,許二郎神色難掩疲憊,從懷裡摸出一塊肉乾,用力的撕咬。
這時候,他才發現楚元縝並沒有睡,這位狀元郎背靠著馬車而坐,腳掌陷入地面,摳出了深深的坑。
臉色也不對勁,嘶,一個大男人竟有如此複雜的表情..........許二郎爬起來,走過去,在楚元縝身邊坐下,道:
“怎麼了,從剛才傳書後,你的臉色就很不對勁。”
“我只是覺得,人和人之間的信任,突然就沒了.........”
楚元縝一臉自閉的表情,看著許辭舊,欲言又止一番後,低聲道:
“二郎啊,我以前跟你說過很多奇怪的話,做過奇怪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現在回想那些,我就渾身冒雞皮疙瘩,只覺得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許二郎想了想,道:“你指的是站在街邊莫名其妙的衝我笑?”
楚元縝如遭雷擊:“別,別說........”
真相很明顯,三號就是許七安,他一直在假冒自己的堂弟許新年,三號說,自己不希望身份暴露,所以見面時,最好不要提地書。
三號說,我即將隨軍出征,地書碎片暫時交給大哥保管。
這些都是故弄玄虛騙人的,是為了掩蓋許寧宴就是三號這個事實。
但是,但是許二郎配合的也太好了。
楚元縝不甘心的問道:“你說你不知道地書碎片,可你總覺得你對我特別,嗯,包容。不管我說什麼奇怪的話,做什麼奇怪的事,你都毫無反應。”
很多在他當時覺得心照不宣的對話,現在想來,完全是在唱獨角戲,因為二郎並不知道地書,沒有那個默契。
許新年坦然道:“大哥交代過,不管你說什麼奇怪的話,做什麼奇怪的事,我都不要奇怪,或給你微笑,或點頭,或不予理會。”
楚元縝腳掌又一次深深摳入地面。
但很快,頭腦靈活的楚元縝便想到,許寧宴一直假冒他的堂弟,為了符合人設,經常在地書碎片裡吹噓“大哥”,說了很多讓人僅是想一想,就頭皮發麻的話。
如果許寧宴知道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尷尬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絕對不能放過他!
楚元縝頓時露出笑容,這就很念頭通達。
............
京城許府。
許七安感覺腦袋被人拍了一下,瞬間驚醒過來,因為有過幾次類似的體驗,所以沒有懷疑太平刀和鍾璃敲他腦瓜。
真是的,大半夜的私聊,那個王八蛋,不會又是沒夜生活的懷慶吧..........他熟練的從枕頭底下抽出地書碎片,然後起身,走到桌邊,點亮蠟燭。
火色的光輝裡,他坐了下來,檢視傳書。
【四:許七安,你就是三號對吧,你一直在騙我們。】
許七安整個人都呆住了。
楚元縝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
我什麼時候暴露的?
他終於透過許二郎露出的破綻,看穿了我的身份?
這一刻,羞恥感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