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韁繩栓在衙門口的石獅子上,回頭招呼:“二叔,我們一起進去。”
許平志沉默的跟上,兩人進了衙門,穿過前院、迴廊,許二叔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選擇了沉默。
守衛帶著叔侄倆進了偏廳,偏廳的主位上,坐著穿緋袍的孫尚書,臉色嚴肅,面無表情的等待著。
“見過孫尚書。”許七安抱拳。
孫尚書目不斜視,眼裡似乎沒有許七安,淡淡道:“少了兩個字。”
盯著孫尚書看了幾秒,許七安彎曲了脊椎,以下級面見上級的語氣,抱拳道:“卑職見過孫尚書。卑職想見一見許新年”
見到這一幕,許平志的眼睛突然有些發酸。
孫尚書露出滿意笑容,道:“科舉舞弊是大罪,家屬探視乃人之常情。”
突然,話鋒一轉:“不行。”
......許平志咬牙切齒。
說完,孫尚書不再看叔侄倆,端起了茶盞。在官場上,話說到一半,主人端茶卻不喝,代表著送客。
“不打擾孫尚書了。”許七安轉身離開。
望著叔侄倆的背影,孫尚書淡淡道:“院子裡有幾根荊條,聽說許大人修成佛門金身,有沒有興趣試試。”
許七安頭也不回的走人。
許平志邊走出刑部衙門,邊罵道:“狗孃養的尚書,還想讓你背荊條請罪,老子就是拔刀砍了他,也不會答應。”
“二叔怎麼來的這麼快?”許七安問道。
“是你來的太慢了,我收到訊息後,便立刻回家安撫你嬸嬸和玲月,結果完全沒用.......”許二叔頭疼道:
“就知道哭哭哭,唉,寧宴,這事兒如何是好?”
許平志雖是粗鄙的武夫,但國子監和雲鹿書院的“過節”,他是知道的。來的路上,努力分析了一波,覺得二郎入獄,十有八九和這事有關。
“這件事非常複雜,二叔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辦。”
許七安不想浪費時間,跨上小母馬,噠噠噠的順著街道跑遠。
他的腦海裡,浮現魏淵的話:
第一步,你要阻止刑部屈打成招,府衙的陳府尹為官油滑,左右逢源,一旦此事坐實,他多半不願得罪孫尚書。
“孫尚書對我恨之入骨,科舉舞弊案正好給了他報復的機會,甚至,這就是他推動的。再不濟,也是參與者之一,想讓他善待二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小母馬跑出一層細汗,氣喘吁吁,終於在外城一座院子停了下來。
“道長,道長,江湖救急.........”
許七安推開院門,直奔裡屋,看見金蓮道長安詳的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一般。
又,又上貓去了........火急火燎的他,見到這一幕,嘴角忍不住抽搐。
有過上一次小母馬愛的後踹,以及有求於人的目的,許七安沒有用物理方式喚醒金蓮道長,坐在桌邊默默等待,三分鐘不到,門口出現一道纖細的影子。
“什麼事。”
金蓮道長蹲在門檻,聲音溫和平靜,似乎已經習慣這副模樣交談。
“我堂弟許新年被捲入科舉舞弊案.........”
許七安簡單的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後說道:“道長,我需要你的幫助。”
橘貓琥珀色的瞳孔幽幽的凝望,震動空氣,說道:
“我對大奉官場瞭解不夠,無法給你提出有效建議,這件事你不該找我,魏淵才是政鬥高手。如果政鬥分品級的話,魏淵是二品。”
本來很焦急的許七安,聽到這個話題,忍不住接了下去:“只是二品?那誰是一品?”
橘貓笑呵呵道:“自然是元景帝,論帝王心術,元景帝已經登峰造極。魏淵和王貞文都有望政鬥一品,但他們理念不合,政見不同。
“元景帝特意把兩頭猛虎放在朝堂上,自身真正的坐山觀虎鬥。”
有道理啊........等等,你特麼不是說對朝堂情況瞭解不多?許七安心裡罵著,嘴上則問:
“那道長覺得,政鬥有超越品級的存在嗎?”
“當然有,”金蓮道長抬起爪子,舔了舔,說道:“政斗的最高境界,就是武力壓服一切,一言九鼎,無人敢違逆。每一任開國皇帝都是如此。”
道長好像漸漸被貓的習性影響了.........果然,任何生物,其實是身體控制著大腦,身體分泌的激素決定了你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