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紫袍的魏游龍砍刀逆撩,擋住了密探的刀鋒,氣機轟然一炸,馬車發出瀕臨散架的咯吱聲。
雙方邊打邊跑,不多時抵達了城門口。
前方,數百名披堅執銳計程車卒早早等待著,城牆上,更多計程車卒等待著。
都指揮使,護國公闕永修高居馬背,望著試圖逃出城的眾人,面帶冷笑:“鄭大人,你逃不出去的。
“城牆上不但有精銳士卒,還有鎮北王悉心培養的天字級高手,沒有人能逃出去。”
跑不出去的,城門一關,又有大軍和高手居高臨下守衛,蠻子大軍都未必攻的過來.........許七安心裡一沉。
他身臨其境,內心無比煎熬和焦慮。理智告訴他,鄭家這些人,逃不掉........
鄭布政使勒住馬韁,喝問道:“闕永修,你究竟想做什麼,你要造反不成。”
闕永修獰笑道:“是你們這些螻蟻,何須造反?”
他的獨眼綻放兇光,他殘忍冷漠,他揚起長槍,喝道:“殺!”
前有狼,後有虎,處境瞬間變的危急。侍衛們竭力保護鄭布政使和家眷,然生死之間,自身就的拼盡全力,如何還能顧及這麼多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一輪衝殺之後,馬車傾翻,女眷被亂刀砍死,闕永修長槍一遞,挑起鄭興懷的小孫兒,猖狂笑道:
“鄭大人,你自詡清官名流,眼裡不揉沙子,前年不顧淮王顏面,嚴查軍田案,以侵佔軍田為由,殺了我三名得力部下,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我殺你子孫,是禮尚往來,接好了。”
他一抖手,把孩子的屍體甩向鄭布政使,但這是幌子,在鄭興懷下意識伸手去接的疏忽間,闕永修投出了長槍。
長槍貫穿身體,把人釘在地上。
但死的不是鄭興懷,而是那個窩囊怕死的紈絝子弟。
鄭二公子,這個怕死的紈絝子弟,抬起蒼白的臉,哽咽道:“爹,我好痛,我,我好怕........”
他依然是那個沒用的紈絝子弟,早已成家立業,卻仍然會向父親哭訴。
可這個貪生怕死的沒用廢物,卻在危急關頭推開父親,用自己身體擋住了長槍,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他畏懼父親,他唯唯諾諾,但在他心裡,父親應該是頭頂的一片天,比什麼都重要。
許七安突然感覺淚水模糊了視線,眼眶灼熱,他下意識的想伸手擦拭眼淚,這才想自己只是旁觀者,真正流淚的人是鄭興懷。
共情到這裡結束,畫面支離破碎,許七安眼裡最後定格的,是闕永修猙獰的笑臉。
..........
他霍然驚醒,睜開眼,耳邊是鄭興懷嚎啕大哭的聲音,如此清晰的回憶起家人慘死的一幕,讓鄭布政使情緒崩潰,共情提前結束。
哭聲從激烈高亢,到低聲哀鳴,很久之後,鄭興懷袖子仔細擦乾眼淚,雙眼通紅,拱手道:
“本官失態了。”
“抱歉。”
許七安抱拳回禮,吐出一口悠長的氣息,道:“後來呢?”
背硬弓的李瀚沉聲道:“我們犧牲了兩名四品才殺出城去,而後一直東躲西藏,暗中聯絡俠義之士,試圖曝光鎮北王的陰謀。”
所以,除了鄭興懷之外,他的家人都死在楚州城..........許七安掃了眾人一眼,低聲道:“我出去靜一靜。”
這裡的空氣異常沉悶,篝火產生的二氧化碳讓人極為不適,許七安竟有些胸悶。
沒理會眾人的表情,他轉身走到洞窟口,推開遮擋的樹枝,走了出去。
他站在山谷裡,呼吸著微涼的空氣,這才發現,胸悶與空氣無關,是鬱壘難平,是氣難吐,意難舒。
輕柔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我要去楚州城。”李妙真低聲道。
大恨是無聲的,她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她的眼神充滿了堅定。
“是要去楚州城看看,憤怒只會沖垮理智,去之前,我們整理一下思路,重新來看一遍血屠三千里案。”許七安折下一根枯枝,咬在嘴裡,道:
“鎮北王屠城是為了煉化精血,衝擊二品,但煉化精血需要時間,所以他選擇屠殺楚州城,以燈下黑的思維慣性瞞住所有人。
“我之前截殺鎮北王密探,招魂問過情況,那密探並不知道鎮北王屠殺百姓的地點,可從鄭布政使的回憶來看,參與屠殺計程車卒和密探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