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不問世俗,我大鵂葵觀規矩並不比劍門少,只是遠居深山,未受道德之普化,沒有靈松劍書,可等到要改之時,同樣是困難重重。”
“一直走到如今,我不客氣地說一句,除了你衡祝的事,我大鵂葵觀不曾對不起誰…如今奎祈師叔隕落,同樣是為了太陽道統!亦是以大局為重!否則躲入虎夷,江北之事,與我等何干!”
後紼漸漸閉眼,低聲道:
“青池一事,不過遲家一家而已,如今已然覆滅…”
衡星掩淚,搖頭道:
“你覺得我只是看不明白麼?”
“如今不是爭辯的時候,我只有幾句話要問,天下人人見了大局,有幾人為了大局?北方之山,金一道統,言之鑿鑿,如今一切,是不是為了他們的大局?所謂大局,固然重要,可許多時候是正道為了臨時抽一點底線而造的手段罷了,不過叫一些人委屈求全,更有甚時,丟掉了道德也不為過,多少惡事,是從顧全大局開始的!多少殺孽,假借了大局的名義!”
她含淚憤聲道:
“林見祈甘心為此而死,天下幾人能做林見祈!”
衡星言罷,轉過頭去,散下幾點淚滴,化為一陣紅風,從地上拈起一枚黑羽,穿陣而出,飄搖而去,化為一紅色散去。
後紼則靜靜立在階上,目送她遠去,不知過了多久,他吐出口氣來,問道:
“寧婉如何?”
汀蘭低眉,答道:
“回了青池,眼下還沒訊息。”
這褐衣青年眼中浮現出深深的疲憊來,大鵂葵觀的修士大多自衿,後紼更是有名的好面子,這一番事情折騰罷了,叫他疲憊不堪,望向李曦明,低聲道:
“叫昭景看笑話了,可酌情帶人回去,我等還要收拾…到時再來與道友商議。”
雖然早早蓋棺定論,李曦明仍然有些黯淡。
‘三溪之地也保不住了,從此過了江就是釋修…’
太陽道統退出江北,對李曦明來說著實不是個好訊息,等釋修和魔修入了白江溪,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
“好…”
他應了一聲,後紼則從袖中摸了摸,取出玉盒來,先是掀了掀,將盒蓋開啟,呈現出其中的東西,還是一枚墨圓形、巴掌大小的石柱,凹陷處呈現出明閃閃的色彩。
“道友且用著,只是身上的傷勢…讓我等過意不去…【麟光照一丹】並未帶在身邊,到時候給道友安排一二。”
李曦明推辭兩聲,並沒有接過,很快下去,後紼則默默搖頭,道:
“讓人給望月湖送去,這一次雖然湖上無事,可多少受了驚嚇,不宜讓他們有別的心思。”
赫連兀猛畢竟是被李周巍攔住了,若非如此,湖上恐怕是一片殺禍,事情看著不大,實則不小,計較起來其實很麻煩。
汀蘭目送他遠去,低聲道:
“他手裡頭一直差一枚【明真合神丹】,明陽靈萃固然好,用一份少一份,不宜多用,你多多計較著…”
後紼有些無奈,低眉道:
“我自曉得,如今不比尋常,江北既然失了,必然處處為難,密泛的東西也沒拿到手,下一次難說有東西能到我們手裡,是要收斂著手腳,做長遠的打算。”
“可李曦明不比他人,師叔將他留在陣中,特地囑咐,已經是極為明顯,特地說過靈萃,那就不能不給了…”
“在他人眼中也是一樣的,李曦明親近又盡了全力,拖住赫連無疆,若是這樣尚不能分到好東西,別處更不能眼饞而繼續為我等驅策,更何況,還有個李周巍!”
後紼揉了揉眉心,輪到他當家主事時,更有些奎祈當年的煩惱,只道:
“至於你說的【明真合神丹】,既然是他所需要的,留在手裡,下次也從容些。”
“嗯。”
汀蘭應了一句,低聲道:
“其實既然回了江南,想必往後也輕鬆許多…蕭初庭這次出手意料之外…不知往後…”
“這事情是要謝他,可往後不必希冀於他了。”
後紼神色略有遺憾,答道:
“他早早修了『坎水』,硬生生被他踏出一條路來,雖說坎水無主,可這條路實在難走,他能回來,只是銜憂山的佈局還未完畢而已。”
李曦明從殿中出去,出了內陣,便見那玉真一道的劍修坐在青石邊自斟自飲,竺生真人問道:
“奎祈道友如何了?”
見李曦明面色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