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明面上沒什麼笑意,只沉聲道:
“損失如何?”
李明宮立刻低聲道:
“按著晚輩收到的訊息…絳夏那裡還算平安,只是小室山那個方向被攻打,被破的陣中有兩個是我家的,一個是安家人安玄心守著的,另一個是費清翊…聽說兩個陣都破滅了,費清翊不知有沒有保住自己,有沒有救出幾個子弟來…承?、承盤,都在那處…所幸玉符還完整…”
其實一群憐愍紫府聚在那處,玉符純粹只能做個心理安慰,李曦明神色還算平靜,道:
“費清翊投魔被周巍所殺,不必考慮他了。”
這句話的含義不可謂不重,李明宮先是一愣,又驚又喜道:
“明煌他…”
李曦明只擺手,神色複雜,答道:
“殿外等我。”
李明宮立刻退下,李曦明的目光這才流淌出些陰晴不定來。
無他,方才來到此處,太陽道統的人是一個也見不著,鏜刀山上的【烏濤貫海靈陣】內陣已經閉鎖!
這還了得?!
這是一個極差極差的訊號,什麼樣的事情用得著這樣處理?李曦明第一反應就是特地尋來李明宮…畢竟不知北方如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都是不意外的!
‘何至於此…’
他只坐了幾息,殿外幾聲脆響,從外頭邁進來一位佩劍男子,面色略顯蒼白,卻遮不住劍客的瀟灑氣。
“昭景道友!”
這位正是沙黃國修行『玉真』的竺生真人,示意他一同入內陣,神色有些複雜,上下掃了一眼,看出李曦明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兒去,低聲道:
“洛下鬥法,衡祝也出手了,那趙國國師衛懸因亦南下…所幸蕭道友出手,結果最後又來了個長霄…鬥了好一陣,衛懸因到底厲害…奎祈…”
他沉默一瞬,最後低聲用秘法道:
‘我們從北方回來,邊打邊撤,從洛下到鏜刀,連半盞茶都不到,他連吐三口血…那血…盡是白色,化作了鼩鼱,很不好看…’
‘奎祈?’
李曦明心中發寒,來不及多問,已經到了烏光籠罩的大殿之前,才從淡黑色的光圈之中穿過,便見黑煙滾滾如瀑,順著臺階一節節傾瀉而下,天空中鴉雀盤旋,站在屋簷之上嘶聲厲嚎。
待到李曦明現身而出,竟然有一群群黑鴉盤旋而下,呼喊而泣,淚落如雨,被他身上的明陽光彩蒸發散去,莫能近身。
等到了幽暗的殿堂前,汀蘭正含淚守在殿前,見了兩人微微一禮,掀起袖子來。
便見紫氣噴薄,直衝天際,卷得殿堂破敗,磚石粉碎,立刻將大殿的屋頂掀起,留下遍地殘骸,驚得烏鴉四處飛走,一片狼藉。
“這是!”
李曦明愣了愣,見汀蘭搖頭,沙啞著聲道:
“你是帝裔,明陽客位、弱位入屋,陰氣幽囚,大利厥陰…本不該讓你來,眼下…也不必在乎這些,只把屋頂掀了,去了幽囚之意,好叫他舒適些。”
“何至於斯!”
李曦明想過太陽道統興許會傷亡,卻沒有想到死的是奎祈,心情一時頗為沉重,見著汀蘭搖頭恨聲道:
“事情有變化,誰能料及?那一符不應當是這個效果,對方早看過了底牌,調和過神通,修改過術法…說句冒犯的…”
李曦明聽著暗道不好,好在對方戛然而止,他也默不作聲,硬著頭皮隨她進去,立刻聽到細細碎碎的咳嗽聲和強烈的呼吸聲:
“呼…”
這呼吸聲彷彿某種喘息,又像是某種烏鴉鵂類,鷹隼般的動物,受了創傷,強烈地呼喊,卻沒有什麼很響亮的聲音,反倒是在笑。
此刻大殿開啟,狂風席捲,吹得一片暗色飄動起來,竟然大大小小皆是黑羽,互相吹拂翻滾,沒過腳踝,他到了主位前,見著一黑衣男子臥倒在階前,胸前貼著一符,微眯的雙目淺灰,仰面朝天,咳嗽不止。
正是奎祈。
後紼真人雙目緊閉,一句也不吭,如同幽靈一般站在側旁,李曦明只看了一眼,不敢多瞧,低聲道:
“我好歹修了明陽,指不準能幫一幫。”
上首的男人毫無反應,咳嗽不止,汀蘭靜靜坐在階下,道:
“我等想過了,厥陰明陽只有一方壓過一方的道理,衛懸因是大真人,你幫忙倒是更壞。”
兩人談話間,奎祈慢慢轉過頭來,這位一向高傲自衿的真人如今臉頰貼著冰冷的臺階,毫無體面可言,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