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怎樣的女子……”
李清虹嘻嘻一笑,端著手中的酒杯,用朱唇沾了沾,並沒有飲下去,模彷這中年人的聲音,虎聲虎氣地道:
“我家有一嫡脈庶出之女,喚作蕭歸鸞,品性相貌皆是上上選,便配給淵蛟,正合適不過。”闌
李淵蛟狠狠地瞥了她一眼,看著她自個嘻嘻笑的模樣,沒好氣地道:
“你倒快活了!不知道我現在心中煎熬。”
李清虹正色,輕笑道:
“聽聞那蕭歸鸞也有胎息四層修為,天賦上佳,既然說了品性相貌皆是上上選,蛟哥還有什麼好疑慮的?在人世間求得一女子為妻,除去這三樣,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李淵蛟長嘆一聲,答道:
“修行之人哪個容貌會太差?更何況百八十年白頭,再好看的容顏也凋零了,要我看來,這相貌最是價賤,不值一提。”
李淵蛟飲了些酒,也說起心裡話來,又比出一根手指,繼續道:闌
“至於天賦,太好太差都叫人仙凡兩隔,你我勢均力敵,便是最好。”
放下一指,李淵蛟面上閃過一絲疑慮,答道:
“我最擔憂這品行,蕭元思前輩乃是忠厚之人,這說的是品行上佳,誰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李清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答道:
“是怕那蕭歸鸞太良善?或亦是太軟弱?”
李淵蛟嗤笑一聲,答道:
“良善也好,狠毒也罷,只要看不懂臉色、分不清局勢、見不慣人心,三者得其一,便是取禍之道了!”闌
李清虹一陣默然,良久才點頭道:
“蛟哥說得有理…只是我還有一惑。”
見李淵蛟挑眉,李清虹神色有了悲意,問道:
“可大哥……分明就是樣樣頂尖,怎地落得這樣的下場……”
李淵蛟雙目一閉,長出了口鬱氣,答道:
“樣樣出眾,也不過剛剛夠爬上棋盤,去作這大爭之世的螻蟻、紫府大能的玩物。”
李清虹一窒,她心中有追逐仙道、長生久望之夢,卻又厭惡那紫府金丹的作派,只默然不言,便見李淵蛟飲了酒,復又笑道:闌
“話是如此說,今後還須看你我。”
李清虹點點頭,笑盈盈地道:
“好嘞,好叫蛟哥知曉,我將要凝聚最後一輪了。”
李淵蛟頓時一滯,將酒杯重重放下,憤憤道:
“她孃的!還飲什麼酒…修行去!”
李清虹輕脆地笑了兩聲,告退離開了院子,在清朗的風中走了兩步,山下一片熱鬧景象,她的纖手握緊了手中長槍,暗暗道:
“諸兄妹之間數我天賦最佳,今後要我為家族屏障,萬萬不能懈怠了。”闌
————
蕭家。
蕭家如今乃是紫府仙族,青池宗送了小半個黎夏郡,北邊的鏜金門也意思了六鎮,地盤不算小,只是因為青池宗當年的竭澤而漁,人口少了許多,卻也足夠供養蕭家的凡俗子弟。
銜憂山山勢平緩,靈機充沛,自蕭初庭突破紫府,最高的主峰銜憂峰便供給他一個享用,諸築基修士退去其他峰頭,銜憂山地脈靈機充沛,供養這一片修士還綽綽有餘。
山脈起落之間,望見一座不高的小峰頭,月光方才灑落下來,照得庭院間一片明朗,四下裡的裝飾精巧,燈光點點,顯得格外華麗,正院中坐了一個青衣女子,不施粉黛,眉如柳葉,一雙丹鳳眼盼顧生輝,潔白的纖手持著墨筆,在面前的布帛上輕輕勾畫,婉聲道:
“夫家諸人的禮品皆備齊了……家中給的份額,可還有剩餘?”
“回小姐。”闌
一旁的侍者施了一禮,答道:
“除去那九箱嫁妝,餘下十多枚靈石的零頭,不曉得夠不夠用。”
青衣女子挽了挽發,數道:
“李家重用外姓……田、柳、任、徐、陳,甚至還有主母竇氏,這些小姓都要打點好,省得叫人閒話,這十幾枚靈石,著實是少了些。”
蕭家給她備的嫁妝其實絕對算得上是豐厚,只是這婚事上下一打點,到頭來總是緊巴巴的,她姣好的眉蹙起,柔聲道:
“父親那裡……可有去問過?當真是一點也不願意拿出來麼?”
那侍女遲疑地點頭,有些憤憤不平地搖搖頭,壓低了聲音,答道:闌
“不曾有,派到山下去的人好幾次連家門都進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