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虹自顧自地落回山中,留下寧和遠在原地尷尬地站了一陣,不知如何是好,也沒臉再去其他山比試,呆呆地落在湖邊,卻見湖面上踏波走來一人。
這女子同樣一身青衣,眉眼姣好,看上去二十出頭,修為在築基中期,面若寒霜,皺眉盯著寧和遠,冷聲道:
“鬧夠了?”
寧和遠頓時面色訕汕,後退一步,期期艾艾地道:
“姑姑……”
寧婉撇了他一眼,身上的氣勢起伏不定,顯然是剛與他人動過手,平復了一息,答道:
“我不過去了趟費家探查情況,讓你在湖邊等一等,你倒好……打上李家的山門了!”
“姑姑!”
寧和遠討好一笑,解釋道:
“我這不是聽聞劍仙的大名麼!且看一看他家劍法有何奇特之處,更何況我自稱散修,無傷大雅吧!”
“散修?!”
寧婉聽聞劍仙二字,眼底閃過一絲愧疚,又被寧和遠氣笑了,好看的柳眉舒展開,嗔道:
“蠢貨!誰家散修一身上下皆是法器?恰好姓寧和字輩還會法術【己元乾光】?你在宗內跟那一群走狗玩夠了,當真以為外頭的人也是蠢貨不成?”
寧和遠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答道:
“誰在乎呢?我上宗說是便是,那個敢吱聲?”
“你真是同那遲炙煙學了個十成十像!”
寧婉頓時一滯,憤憤地罵了一聲,寧和遠則低頭不語。
“害!”
寧婉當年還在月湖峰修行,與李尺涇打過幾次交道,心中對這個孩子頗有好感,不曾想後來走到這一步,只溫和地嘆了聲,有些惆悵:
“李家…李尺涇似乎還有個哥哥叫李通崖,也善用劍法…我青池宗是對不起他們,遲尉一言九鼎,又哪裡是我一個小女子能勸得動的…”
“按理當下應該也知曉李尺涇身隕了,遲炙雲行事縝密,李家人應只知身隕不知真相。”
“青穗劍仙。”
寧和遠頓了頓,興許是為李尺涇卓絕的劍道而有了共情,有些惋惜地一嘆,答道:
“過上幾十年李尺涇同輩族人死光了,編個死因送些東西意思一下,接個孩子入宗,也算把事情了結,還能因為個死人耽誤活人不成。”
他輕笑一聲,身上的奢華衣物流淌著法光,笑道:
“幾百年不都是這樣治過來的,幾代前一個不認識的先輩,豈有閃閃的法器與靈物誘人?”
“你啊。”
寧婉搖了搖頭,神色間滿是憂慮,柔聲道:
“你、遲炙煙和遲炙雲兄弟、以及寧遲兩家諸長輩,都太過輕蔑了…我青池宗統治了五百年,從來沒有出過像樣的亂子,叫你們自大自滿。”
寧和遠哈哈一笑,答道:
“我青池宗有五道紫府傳承,三十六峰,整整五百年來積累的統治、脅迫、分化、利誘之法,兼收天下英才,壟斷修行百法,不止要威壓這五百年,還要再威壓一千年!”
寧婉只冷笑一聲,道:
“月華元府鎮壓江南一千二百年,如今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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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濃厚,桌桉上的書信一天天多起來,李淵平一頭梳理著家中事務,一頭還要操辦李清曉與蕭家餘山一脈的婚事,忙得不可開交,數夜不眠。
他瘦弱的身材撐著那一身白袍略顯累贅,本就蒼白的臉色因為思慮更加蒼白了幾分,灰黑色的眸子默默地盯著桉上的書信。
下首的竇邑看了他幾眼,心中糾結了一陣,這才邁開步子,上前道:
“公子……夫人已經來催過三次了,還是休息會吧……”
李淵平漫不經心地搖搖頭,筆鋒一轉,回應道:
“我是胎息修士,三兩天不眠也無大礙,勞煩母親費心了。”
竇邑見勸說無果,暗暗一咬牙,下拜道:
“夫人的意思是…家中的事務她大可分擔些,只希望公子保重身體,早日練氣……”
李淵平皺了皺眉,答道:
“我自己的根骨我已經曉得,還什麼練氣不練氣的,莫要再提!”
李淵平也知道竇夫人是一番好意,非是另有圖謀,他卻不能開了這壞頭,當下將筆一放,開口道:
“費家緊閉山門已有兩月…還沒有訊息麼?!”
“不曾有。”
竇邑應了一聲,看了看李淵平的臉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