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雍靈聞言面色微微一變,遲疑片刻,低聲道:
“此事……豈不是輕視了貴族?恐怕不妥。”
李通崖自然曉得蕭雍靈此言之意,不過是場面上的話,拱手道:
“你我兩家之事尚未擺上檯面,通崖突破築基也不曾外傳,如此堂皇地坐到上席,就是白白地失了先機,雍靈兄不必多心,你我兩家情誼自在,不必拘泥於俗禮。”
蕭雍靈連連點頭,他豈能看不出其中厲害?只是怕平白安排了末位,讓兩家起芥蒂,故而一早就來尋李通崖一趟,特地點出李家的位置,就是在等著李通崖這番話了,於是拱手道:
“通崖兄明事理,雍靈早已在另一側安排了席位,又將望月湖諸家席位錯開,以遠離末席之位擺放,到時雲籠霧罩,也不會有人失禮地探出靈識四下尋看,自當無恙。”
蕭雍靈事情做得乾淨,李通崖笑盈盈地點頭應了,到了聲謝,往末席上去,蕭雍靈親自相送,這才重新回到上首,四下裡還空蕩蕩,身後的蕭久慶讚道:
“見兄長與通崖前輩相交,如同山鳴谷應,月照清溪,叫人驚歎。”
蕭雍靈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這張嘴啊!稱讚起來要數第二,也沒人敢稱一了。”
蕭久慶笑著連連告罪,蕭雍靈呵呵笑了,這才微微正色,答道:
“言過其實了,我與李通崖皆是多慮多思、言詞婉轉之輩,故而所言甚契,今日若是換成李玄鋒前來,我隔夜便將其利害一一闡明,再安排席位,便不會行這弄險之事。”
蕭久慶連忙點頭,復又開口道:
“小弟受教,只是聽聞青池宗南疆又起妖禍,徵招人手去那倚山城,不知有幾分真假?”
蕭雍靈搖了搖頭,答道:
“南疆妖王與青池宗本就沆瀣一氣,不過是遲炙雲的計策罷了,好在我家如今不屬青池治下,無須擔心。”
蕭家兄弟正聊著,李通崖這頭已經尋了位置坐下,等了一時三刻,上頭的位置才稀稀落落地落下來人,身側的席位坐下來一位白髮老翁,東張西望著看了看李通崖,神色頓時一陣驚異,恭聲道:
“見過前輩......”
李通崖身側這一片皆是些胎息與練氣的席位,他這一築基修士在獨坐其中,身側之人皆畏懼躲避,這人也只敢打了招呼,生怕他是什麼性格古怪的築基散修,不敢多言,轉過頭去默默吃酒。
李通崖也樂得如此,抬起頭來看著上首玉臺上的人影漸漸滿了,這才聽見一聲唱名。
“修越宗,上元真人到——”
“三宗七門,最先到的竟是修越宗。”
周身議論紛紛,李通崖抬頭望去,那高席上已然有了一道身影,那真人一身白衣,服飾寬鬆,衣襟前佩著青玉,面上模湖不清,腰間搖搖晃晃地綴著一劍,端坐在上首,潔白如玉的手指拿著玉杯靜靜端詳著,看上去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竟然勞煩前輩遠臨,俯授寶帖,陋峰蓬蓽生光,初庭感激甚幸。”
蕭初庭的聲音在峰上回蕩,李通崖聽得神情微肅,只見上首那真人放下玉杯,微微頷首,算是答過了,忍不住暗忖道:
“蕭初庭竟然把態度放得如此之低......此人怎麼也是紫府後期甚至是巔峰的真人,修越宗雖然一向低調,但也是三宗之一,底蘊深厚吶!”
下首一眾人更是交頭接耳,修越宗位列三宗,卻在諸宗之中最是不起眼,不但山門飄渺無蹤,更是放養治下的世家大族,隱隱有坐看風雲之態,也是唯一一家治下有紫府仙族的宗門。
李通崖尚在聽著周身的碎語閒言,見上首有紅光乍現,又一紫府修士現身,鶴髮童顏,手持一玉尺,白鬚飄飄。
“玄嶽門,長奚真人到--”
“長奚見過前輩!”
那長奚真人方才現身,忙不迭地拱手示意,上首身披白衣,衣襟佩著青玉的上元真人輕聲應了,長奚真人這才敢抬起頭,轉身賀道:
“恭喜道友突破紫府。”
下首的李通崖看得仔細,暗暗心驚,在上元真人腰間的劍上留意了一陣,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思忖道:
“這上元真人恐怕是個劍仙,否則難以叫幾位真人都恭恭敬敬。”
“鏜金門......”
“長宵門......”
上首的紫府修士一一到齊,皆向那上元真人示意拱手,這才落座,除了修越宗的上元真人,其餘都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