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兄長與平弟扛著,如今清虹已成築基,也能幫著兄長了!”
“你有這心思是好的,可近幾年都不急。”
李淵蛟溫和地看著他,答道:
“一頭查一查【血暾果】,一頭…多陪陪平弟吧。”
李清虹默默低頭,嗯地應了一聲,兩人心知肚明,下頭卻上來一人,恭聲道:
“啟稟老祖,西邊的大漠中來訊息了!”
“姑父?”
陳冬河難得來訊息,李淵蛟算算時日,卻還不夠一份【金陽煌元】,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升起不詳的預感來。
果然那人下拜答道:
“是訃告…”
……
谷煙廟。
大漠中的天氣一向乾燥,陳冬河在此地十幾年早已經習慣,大清早起來習慣地柔聲叫喚兩聲,沒有應答。
練氣修為的目力實在太好,昏暗的光線裡他也能看見一邊老人的乾瘦身子,像一堆放在床上的柴火,毫無生機。
男人愣了愣,默然兩息。
“是了,該回家了。”
他將桌桉和牆邊的東西收入儲物袋,抱起床上的李景恬,一步一步走到院子外面,沙子很燙腳,李景恬一向要他來背。
“今日的太陽倒是小,大漠裡難得這樣的好天氣,可惜了。”
陳冬河揹著她,思量這李景恬本要等著這天氣去北邊看一看,要死在雨水多一些的地方,誰知一夜間突然斷了氣,還是死在黃沙裡。
“冬河道友!”
谷煙廟主白寅子親自相送,眼中也含著淚水,只低道:
“節哀…節哀…”
陳冬河神色如常,告別眾人,一眾谷煙修士都很是惋惜,乃至於看他的神色有些憐憫,陳冬河一如往常地客氣應付,揹著妻子在風中穿梭。
越過大漠要花上幾天,陳冬河半路還要停下來擦去妻子面上的露珠,觸手之處僵硬,她的面板硬得像張牛皮,甚至還結了霜,很不好看。
李景恬死了許久,誰也沒有發現。
陳冬河夜裡便出去等夕陽採氣,錯過了時間,趕回來時她抓著床沿的被單,面色不平靜,已經沒了呼吸。
‘恬兒…’
陳冬河一出神,已經到了西屏山,這山上地脈稀薄,靈機斷絕,雖然上頭雲牽霧繞,白霧瀰漫,霞光美景萬千,卻只是一座凡俗之山。
凡俗之山,自然無人願意停留,縱使西屏山如何高聳如何險峻,如何以一己之力阻斷東南水脈,塑造了谷煙大漠,也依舊無人記錄此山。
可李景恬很是喜歡。
陳冬河熟門熟路地落在山中,撥開稀疏的樹從,山頂上凋刻了兩個黑色小石臺,在飄渺溼潤的山霧中顯得格外出塵,一偏頭就能看見腳下的無盡雲霧。
從此處往東望,不僅能看見完整的望月湖,還能看見幾座著名的仙山,甚至連黎涇與青杜兩山都在遠處若隱若現。
這是李景恬喜愛來的地方,只是來往要數天,陳冬河並不是時時有空,每來一次都要讓她歡喜好久,彷彿在過節。
陳冬河將她放在石臺上,輕輕出了口氣,很是疲憊地靠著石壁,把她的頭靠在肩上,一言不發地望著遠方。
山風呼嘯,寂寥冰冷,陳冬河很是平靜,一如生前她不開口,他便不說話。
遠方,白色的無邊無際的雲霧在朝霞的照映下漸漸變為金紅與赤紅的海洋,滾動翻湧,化為種種形狀。
雲霧自遠而近,黑色的山崖在白色的雲彩之中漸漸失去蹤影,一具慘白僵硬的屍體與一個老人被淹沒在溼潤的雲霧之中。
“嗚……”
白茫茫無邊無際的雲霧之中浮現出一陣哭聲。
一個老年男人的、踉踉蹌蹌的、哽咽不止的難聽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