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變得有些沉默。
這時靜羽進來請示如何給蘭德前輩安排住處,李永雋答道:“就在東院,將千杯師叔祖常居的那間靜室收拾一下,讓蘭德先生休息。”
話還沒說完,孟永秀進來了,先對遊方行了一禮,神情微有些閃爍的說道:“永雋師妹,蘭德先生駕臨雲蹤觀,當然要恭謹接待,若是平日更應隆重相迎。可今天情況特殊,雲蹤觀中只有我們四名女冠,讓蘭德先生孤身留宿於此恐有不妥。”
李永雋抬起頭,收起笑容沉聲問道:“有何不妥?”
孟永秀的語氣本有些吞吐,聽李永雋用這種態度反問,她也豁出去了,直截了當道:“蘭德前輩雅量高潔,永秀並無不敬之意。但今日若落宿雲蹤觀中,恐惹同門以及江湖同道謗言非議。不僅對永雋師妹清譽有損,對蘭德先生的聲望難免也有不妥,而且我與靜塵、靜羽恐也招譏語之誹。掌門閉關之前命你代為住持駐守雲蹤觀,凡事要處置妥當,如此才不負師命。”
怎麼回事啊?疊嶂派核心弟子也並非都是道士,當然更不可能都是女的,宗門道場雲蹤觀大多數時候也有男修士,他們都住在東院,而女弟子都住在西院。
一般江湖往來訪客通常都安置在東來宮中。
只有地位很重要的客人才會受邀到訪觀蘭臺,當然也會住在雲蹤觀,因為這個地方當天是回不去的,歷來的成規如此。遊方的身份地位當然足夠尊貴,李永雋請他在東院千杯長老長居的靜室中歇息,應該是最妥當的安排,放在平時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但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雲蹤觀只有四名出家女冠,遊方一個單身大男人跑來作客,晚上還住這兒了,傳出去恐怕好說不好聽,容易惹人非議,不僅對他的名譽有損,恐怕還會損及觀中四位出家女冠的清譽。——這就是孟永秀的顧慮。
李永雋當即面色一沉:“師兄,你什麼意思?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清修之人何必自糾結?蘭德先生到訪雲蹤觀,我為代守住持,職責所在自應恭謹接待,豈有逐客之理?如此豈不顯我疊嶂派滿門無禮!”
遊方本來有些納悶,李永雋留他在雲蹤觀歇息是正常的禮數,如果要拒絕也應該是他自己拒絕。他還沒說話呢,怎麼孟永秀就先冒出來說這些,也顯得太矯情了吧?在旁邊看了兩眼,轉念間猜到了幾分原由。
這孟永秀就是藉機在找李永雋的茬,李永雋平時不擅言辭,看上去也總是很文弱的樣子,但此刻卻成了雲蹤觀的代守住持。孟永秀的年紀比她大得多,入門時間更久,秘法修為也還不算低,可能心中有些不服,或者只是從宗門的角度單純的認為李永雋並不合適擔此大任,總以挑別的態度看她的行事。
但是這人有心眼卻沒心機,怎麼可以這麼種話呢?她有想法可以理解,今天李永雋單獨陪遊方吃飯了,還特意給他準備了酒,孟永秀看不慣,李永雋將梅蘭德留宿在觀中,孟永秀就更覺得不妥了,以指點的語氣直接說出來了。
她可遠沒有一般的江湖中人那麼圓滑,長年在這遠離世外的道觀中清修,因此表達的直截了當,很讓人下不了臺。
其實不論遊方與李永雋有沒有私情,李永雋身為代守住持,也只能這麼處置,她能把蘭德前輩趕出去嗎?那樣不僅意味著她以不堪之惡意度人,還更顯得疊嶂派滿門無禮!
東來宮離這裡隔了兩座山,山路蜿蜒有三十多里,崎嶇險峻絕非坦途,就算身輕體健的練家子,午後出發,按正常的腳程在天黑前也趕不到,那樣就意味著李永雋要逐蘭德前輩在滿充兇險的深山中夜宿。
遊方有沒有本事趕到東來觀、是否畏懼露宿深野是他自己的事,而李永雋以及疊嶂派門人是絕對不能這麼幹的。
但是這種話說出來了,最尷尬的是遊方啊,他已經沒法厚著臉皮住在雲蹤觀了,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因為他只要一走,就坐實了疊嶂派惡意度人,弟子無禮。
事後疊嶂派掌門以及諸長老肯定要向他道歉並責罰門中弟子,別忘了李永雋是此刻雲蹤觀的主事之人,首當其衝受責的人就是她而不是孟永秀。這只是一點小事情,細想起來卻很複雜微妙,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山中寂寥的雲蹤觀也不例外。
假如遊方抬腿就走了,可能還有一個後果:李永雋代守雲蹤觀,這裡的事應該是她說了算,結果沒有約束住同門,卻讓到訪的蘭德前輩尷尬而去,絕對的不稱職啊,完全辜負了師命的考驗。
唉,這個孟永秀真能找茬!也不知是故意使壞,或者就是愣人一個?想到這裡遊方站了起來,拱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