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方跟著劉黎出了院子,穿過勾灘苗寨走向貝江碼頭,路上碰見的苗寨老鄉都非常尊敬的衝劉黎點頭,看見遊方跟在老頭後面,也都很和善的衝他笑。來到江邊碼頭上站著,清涼的江風吹來,四面有風拂竹林之聲如含韻之歌,老頭說有話要交待,卻站在那裡半天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江水流過。
“師父,您老還有什麼話要說?”遊方在一旁小聲的提醒道。
劉黎微微一皺眉:“水印那丫頭怎麼還沒追過來?……呃,她來了,你的見面禮準備好。”
遊方回頭望去,水印姑娘從長階上一路小碎步蹦蹦跳跳的跑了下來,臉色紅撲撲的,來到近前衝劉黎道:“水峰大爺,您這就走了?”
劉黎笑呵呵的答道:“我是跟團來的,當然要跟團回去,假如路上丟了,領隊也不好交待,回去辦點事,有空再回來看你,你有空進城的話也別忘了看看我老人家。……咳咳,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小遊子說呀,大老遠來一趟,不能讓人家空手回去。”
這老頭兩邊攢動,又替遊方向水印要見面禮,水印微有些失望的撅著嘴道:“哥哥,你今天也要走嗎?”
遊方笑道:“是啊,我只是行遊的過客而已,跟著旅遊團來的當然要跟著旅遊團走,等有機會再到柳州,再來看你和水峰大爺。”
水印抿了抿嘴唇道:“那好,你可別忘了,一路順風,這個送給你。”
她遞過來一支牛角,打磨的很精緻,應該用過很長時間了,表面被手握的非常瑩潤,牛角中央還鑲著兩個銀圈,銀圈之間有一個小小的提鈕把手,可以穿絲繩掛在牆上,就是今天攔路敬酒以及在舞臺上捧酒用的那支牛角。
遊方接過牛角收起,雙手捧出一隻翡翠長簪道:“我也和水峰大爺學過功夫,應該叫你一聲師妹吧,水印妹妹,這個送給你。”
水印接過長簪握在手中道:“好漂亮啊,我明天梳個新發型好插簪子。”然後又抬頭道:“水峰大爺,你好偏心,哥哥的功夫也是你教的,可比我厲害多了!”
老頭在一旁呵呵笑:“這可不是我偏心,你好好學好好練,將來說不定比他更厲害,還怕收拾不了他?”
水印也笑了,然後看著遊方道:“哥哥,你就要走了,還會回來嗎?”
老頭在一旁咳嗽,遊方低頭答道:“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等有空的時候我會回來的,水峰大爺還在這裡呢。也祝你開開心心,每天唱唱山歌練練功夫,日子過的舒舒服服。”
水印有些不捨的追問了一句:“哥哥,你還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問她?遊方還真沒什麼好問的,又不想讓她失望,想了想才說道:“你叫水印?這名字很別緻,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
水印望向對岸的山與山下的貝江流水答道:“水至柔,卻蘊骨。水骨無痕,卻致山川河谷。所經之處,高縱萬壑,是為水印。”
本來只是隨口一問,遊方聞言卻怔住了,心中莫名有難以形容的感觸就似頓悟一般,從南海行遊至今領略水意靈樞,最終卻彷彿被這一言點化。慢說流水無痕,天地山川中那萬千谷壑,便是心盤中的水印,他站在江邊一時恍然出神。
第二百七十章 驚
頓悟何如?對於小遊子而言是厚積而薄發!遊走天下山川,自蒼茫南海至秀麗青湖,玲瓏山一番血色殺伐,湮滅入梅花竹葉,苗鄉風情萬種,皆印入這貝江畫卷。無形中似攜非攜、化入意境自如心念轉動,若無這番歷練之功,也無今日風中聞聲而悟。
元神中傳來劍鳴清嘯,似盪漾在清江群峰之間,也盪漾在所攜的畫卷之中。
水印莫名覺得眼前的遊方身影一陣模糊,似乎很清晰似乎又看不見,他彷彿是一座山,這四面群峰靈樞薈萃難以形容的一座山,他又似一江秋水,天下流水含情之至印而無痕的流水。再仔細看,還是那位在寨前與臺上喝了她牛角里所有的酒的那位哥哥。
她見遊方出神而若含神,神彩妙不可言,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或者說對了什麼,正欲開口叫他,劉黎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作聲,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徒弟,眼中神色複雜似感慨又似欣慰還有幾分憂慮。
綿綿若存、含神若無、攜境無形、化境自如,突破移轉靈樞之境的層層秘法修為次第,遊方已悟至盡頭。至於化神識為神念,運轉靈樞如有實形之功,就不能僅憑神念精微而取巧,必須功力具足,一般高手到了這種時候,往往都會擇地閉關。
小遊子可沒空閉關煉功,老頭子想留他在苗寨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