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唐世言堅定說。
芷蘅看向他,目光中濃了悵惘:“唐大哥,不要再因為我而起什麼波瀾了,可以嗎?”
隱居山中三年,芷蘅心思靜淡了許多。
她實在不想再回到原來那些驚心動魄的日子。
唐世言看著她,他深知,這三年裡,她是怎樣熬過了喪子之痛、思念之苦,本已看似淡然的她,卻無奈又一次捲入了爭鬥,唐世言嘆息一聲:“好,但一路小心。”
芷蘅微笑點頭:“夜深我等你。”
說著,策馬而去,三年,她的騎術精進不少,和連山如此險峻山路,她亦敢於隻身而來,廣袤蒼穹,碧草茵茵,女子長髮狂舞,便似珍貴的墨色絲綢,隨風獵獵,似一面優美旌旗,飄蕩在戰火紛飛的山色裡……
唐世言有一瞬間恍惚,她變了很多,可唯一不變的是心裡那深深隱藏著的刻骨之愛!
………………
一切,哪裡有芷蘅說的那般清淡。
楊妃墓中陪葬,雖珍奇無數,可終歸乃新皇寵妃墓中之物,識貨之人未必有膽,有膽之人未必識貨,蘇佔陪著芷蘅遊說無數,方才變賣了陪葬品,芷蘅一副真純面容,悽楚眼神說出一段又一段傷心往事,為每一件陪葬品編織了唯美動人的故事,方才一件一件賣出去,逐漸湊足了資財,親自與蘇佔一起購置糧草,山中不可無人,各分主亦其心各異,終歸要留下些心腹,於是便要蘇佔暗中與李民聯絡,李民經與孫守波一番談判才帶兵一萬與蘇佔五千人共同押運糧草前往南楚。
路上,偶遇兵襲,她親眼看到了戰場殺戮,血染的江山,是李昭南一次又一次跋涉過的苦難。
如今她亦要親歷,便彷彿,是與他……在一起!
夜深,芷蘅重新換上一身瀟灑男裝,飄逸而翩然,她站在風中,憋悶了一整天的大雨,依然不曾落下,空氣異常凝滯,令人呼吸不暢,有種緊張窒息的味道。
突然,只見不遠處的和連山大火漫天,芷蘅凝眉望著,心間一緊,連忙跑回營帳:“蘇佔大哥,那火……”
“姑娘放心,那火怕是少主所放,多半是疑兵之計!”蘇佔指著天道,“姑娘看,那便是少主發出的訊號。”
蘇佔挑開帳簾,芷蘅望過去,果然見天間飛過三到淺藍光束,於大火茫茫中尤為刺眼。
“但願如此。”芷蘅仍舊有一絲擔憂,她望著天,“千萬不要下雨。”
雨天,又是夜深,只恐糧草上山不易。
蘇佔正欲答話,便見一人影掠過,蘇佔忙道:“小心。”
他閃身在芷蘅身前,那人影卻淡笑道:“是我。”
唐世言的聲音!
蘇佔驚喜道:“少主!”
芷蘅亦驚道:“是你?你親自來?”
芷蘅看著他,唐世言揭下面巾,朗然目光幽幽,夜色彷彿盡數收斂在眼眸中。
芷蘅笑道:“好,唐大哥,你有何部署?”
唐世言望向蘇佔:“蘇佔,陛下令人點燃烽火,與封山守軍周旋,那已是我們最後的戰力,撐不了多久!你速速帶人自那一路上山,一定要快!而我與李民帶人斷後保護,這一遭,一定要成功!”
蘇佔點頭:“少主放心,蘇佔明白!”
“嗯。”唐世言轉眼看向芷蘅,但見她一身盪漾長袍,一身男裝,穿在她身上俊逸非常,長髮被玉帶束起,一雙清澈的眼,流光分明。
唐世言凝著她,忽而道:“你……要一同上山嗎?”
芷蘅一怔,唐世言深刻目光,在烽火中似乎有一絲複雜。
望望漫天烽火,她該遠離,可是……那戰火裡,有她心底最深的牽掛,那烽煙中有她此生唯一的執念。
巾幗公主
深夜烽火燒紅了整片天,濃煙滾滾,蘇佔一行急速向山中而去,山林發出嗚咽的低吼,風助火勢,大有不可收之勢。
焦煙味兒充斥幾里,霍敏聯軍增援封山守軍,唐世言便與李民兵分兩路,引開援兵,給蘇佔爭取最大時間。
“唐公,援兵人多勢眾,只怕我們撐不了多久。”一名隨從大聲說。
唐世言道:“陛下一方,戰力不強,亦怕撐不下去,你我寧死亦要多撐一會,待李民與蘇占上山,與陛下接應。”
“可是唐公……”
“別說了!”唐世言目光如火,盯住隨從,“依令行事,違者……殺!”
烽火中,唐世言戰袍飛揚,他回首望望身後追兵,烏泱泱的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