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尺脈;調停自家呼吸,分定四氣五鬱、七表八里九候、浮中沉、沉中浮,辨明瞭虛實之端;又教解下左手,依前系在右手腕下部位。行者即以左手指,一一從頭診視畢,卻將身抖了一抖,把金線收上身來,厲聲高呼道:“陛下左手寸脈強而緊,關脈澀而緩,尺脈芤且沉;右手寸脈浮而滑,關脈遲而結,尺脈數而牢。夫左寸強而緊者,中虛心痛也;關澀而緩者,汗出肌麻也;尺芤而沉者,小便赤而大便帶血也。右手寸脈浮而滑者,內結經閉也;關遲而結者,宿食留飲也;尺數而牢者,煩滿虛寒相持也。診此貴恙是一個驚恐憂思,號為雙鳥失群之證。”那國王在內聞言滿心歡喜,打起精神高聲應道:“指下明白!指下明白!果是此疾!請出外面用藥來也。”大聖卻才緩步出宮。早有在旁聽見的太監,已先對眾報知。須臾行者出來,唐僧即問如何,行者道:“診了脈,如今對證製藥哩。”眾官上前道:“神僧長老,適才說雙鳥失群之證,何也?”行者笑道:“有雌雄二鳥,原在一處同飛,忽被暴風驟雨驚散,雌不能見雄,雄不能見雌,雌乃想雄,雄亦想雌:這不是雙鳥失群也?” 眾官聞說,齊聲喝采道:“真是神僧!真是神醫!”稱讚不已。當有太醫官問道:“病勢已看出矣,但不知用何藥治之?”行者道:“不必執方,見藥就要。”醫官道:“經雲藥有八百八味,人有四百四病。病不在一人之身,藥豈有全用之理!如何見藥就要?”行者道:“古人云,藥不執方,合宜而用,故此全徵藥品,而隨便加減也。”那醫官不復再言,即出朝門之外,差本衙當值之人,遍曉滿城生熟藥鋪,即將藥品,每味各辦三斤,送與行者。行者道:“此間不是製藥處,可將諸藥之數並製藥一應器皿,都送入會同館,交與我師弟二人收下。”醫官聽命,即將八百八味每味三斤及藥碾、藥磨、藥羅、藥乳並乳缽、乳槌之類都送至館中,一一交付收訖。
行者往殿上請師父同至館中製藥。那長老正自起身,忽見內宮傳旨,教閣下留住法師,同宿文華殿,待明朝服藥之後,病痊酬謝,倒換關文送行。三藏大驚道:“徒弟啊,此意是留我做當頭哩。若醫得好,歡喜起送;若醫不好,我命休矣。你須仔細上心,精虔制度也!”行者笑道:“師父放心在此受用,老孫自有醫國之手。”好大聖,別了三藏,辭了眾臣,徑至館中。八戒迎著笑道:“師兄,我知道你了。”行者道:“你知甚麼?”八戒道:“知你取經之事不果,欲作生涯無本,今日見此處富庶,設法要開藥鋪哩。”行者喝道:“莫胡說!醫好國王,得意處辭朝走路,開甚麼藥鋪!”八戒道:“終不然,這八百八味藥,每味三斤,共計二千四百二十四斤,只醫一人,能用多少?不知多少年代方吃得了哩!”行者道:“那裡用得許多?他那太醫院官都是些愚盲之輩,所以取這許多藥品,教他沒處捉摸,不知我用的是那幾味,難識我神妙之方也。”正說處,只見兩個館使,當面跪下道:“請神僧老爺進晚齋。”行者道:“早間那般待我,如今卻跪而請之,何也?”館使叩頭道:“老爺來時,下官有眼無珠,不識尊顏。今聞老爺大展三折之肱,治我一國之主,若主上病癒,老爺江山有分,我輩皆臣子也,禮當拜請。”行者見說,欣然登堂上坐,八戒、沙僧分坐左右,擺上齋來。沙僧便問道:“師兄,師父在那裡哩?”行者笑道:“師父被國王留住作當頭哩,只待醫好了病,方才酬謝送行。”沙僧又問:“可有些受用麼?”行者道:“國王豈無受用!我來時,他已有三個閣老陪侍左右,請入文華殿去也。”八戒道:“這等說,還是師父大哩。他倒有閣老陪侍,我們只得兩個館使奉承。且莫管他,讓老豬吃頓飽飯也。”兄弟們遂自在受用一番。
天色已晚,行者叫館使:“收了家火,多辦些油蠟,我等到夜靜時方好製藥。”館使果送若干油蠟,各命散訖。至半夜,天街人靜,萬籟無聲。八戒道:“哥哥,制何藥?趕早幹事。我瞌睡了。”行者道:“你將大黃取一兩來,碾為細末。”沙僧乃道:“大黃味苦,性寒無毒,其性沉而不浮,其用走而不守,奪諸鬱而無壅滯,定禍亂而致太平,名之曰將軍。此行藥耳,但恐久病虛弱,不可用此。”行者笑道:“賢弟不知,此藥利痰順氣,蕩肚中凝滯之寒熱。你莫管我,你去取一兩巴豆,去殼去膜,捶去油毒,碾為細末來。”八戒道:“巴豆味辛,性熱有毒,削堅積,蕩肺腑之沉寒,通閉塞,利水谷之道路,乃斬關奪門之將,不可輕用。”行者道:“賢弟,你也不知,此藥破結宣腸,能理心膨水脹。快制來,我還有佐使之味輔之也。”他二人即時將二藥碾細道:“師兄,還用那幾十味?”行者道:“不用了。”八戒道:“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