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為證,詩曰:真鉛若煉須真水,真水調和真汞幹。
真汞真鉛無母氣,靈砂靈藥是仙丹。
嬰兒枉結成胎象,土母施功不費難。
推倒旁門宗正教,心君得意笑容還。
大聖縱著祥光,趕上沙僧,得了真水,喜喜歡歡,回於本處,按下雲頭,徑來村舍,只見豬八戒腆著肚子,倚在門枋上哼哩。行者悄悄上前道:“呆子,幾時占房的?”呆子慌了道:“哥哥莫取笑,可曾有水來麼?”行者還要耍他,沙僧隨後就到,笑道:“水來了!水來了!”三藏忍痛欠身道:“徒弟啊,累了你們也!”那婆婆卻也歡喜,幾口兒都出禮拜道:“菩薩呀,卻是難得!難得!”即忙取個花磁盞子,舀了半盞兒,遞與三藏道:“老師父,細細的吃,只消一口,就解了胎氣。”八戒道:“我不用盞子,連吊桶等我喝了罷。”那婆子道:“老爺爺,唬殺人罷了!若吃了這吊桶水,好道連腸子肚子都化盡了!”嚇得呆子不敢胡為,也只吃了半盞。
那裡有頓飯之時,他兩個腹中絞痛,只聽轂轆轂轆三五陣腸鳴。腸鳴之後,那呆子忍不住,大小便齊流,唐僧也忍不住要往靜處解手。行者道:“師父啊,切莫出風地裡去。怕人子,一時冒了風,弄做個產後之疾。”那婆婆即取兩個淨桶來,教他兩個方便。須臾間,各行了幾遍,才覺住了疼痛,漸漸的銷了腫脹,化了那血團肉塊。那婆婆家又煎些白米粥與他補虛,八戒道:“婆婆,我的身子實落,不用補虛。且燒些湯水與我洗個澡,卻好吃粥。”沙僧道:“哥哥,洗不得澡,坐月子的人弄了水漿致病。”八戒道:“我又不曾大生,左右只是個小產,怕他怎的?洗洗兒乾淨。”真個那婆子燒些湯與他兩個淨了手腳。唐僧才吃兩盞兒粥湯,八戒就吃了十數碗,還只要添。行者笑道:“夯貨!少吃些!莫弄做個沙包肚,不象模樣。”八戒道:“沒事!沒事!我又不是母豬,怕他做甚?”那家子真個又去收拾煮飯。
老婆婆對唐僧道:“老師父,把這水賜了我罷。”行者道:“呆子,不吃水了?”八戒道:“我的肚腹也不疼了,胎氣想是已行散了,灑然無事,又吃水何為?”行者道:“既是他兩個都好了,將水送你家罷。”那婆婆謝了行者,將餘剩之水,裝於瓦罐之中,埋在後邊地下,對眾老小道:“這罐水,夠我的棺材本也!”眾老小無不歡喜,整頓齋飯,調開桌凳,唐僧們吃了齋。消消停停,將息了一宿。
次日天明,師徒們謝了婆婆家,出離村舍。唐三藏攀鞍上馬。沙和尚挑著行囊。孫大聖前邊引路,豬八戒攏了韁繩,這裡才是洗淨口孽身乾淨,銷化凡胎體自然。
畢竟不知到國界中還有甚麼理會,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法性西來逢女國 心猿定計脫煙花
話說三藏師徒別了村舍人家,依路西進,不上三四十里,早到西梁國界。唐僧在馬上指道:“悟空,前面城池相近,市井上人語喧譁,想是西梁女國。汝等須要仔細,謹慎規矩,切休放蕩情懷,紊亂法門教旨。”三人聞言,謹遵嚴命。
言未盡,卻至東關廂街口。那裡人都是長裙短襖,粉面油頭,不分老少,盡是婦女,正在兩街上做買做賣,忽見他四眾來時,一齊都鼓掌呵呵,整容歡笑道:“人種來了!人種來了!”慌得那三藏勒馬難行,須臾間就塞滿街道,惟聞笑語。八戒口裡亂嚷道:“我是個銷豬! 我是個銷豬!”行者道:“呆子,莫胡談,拿出舊嘴臉便是。”八戒真個把頭搖上兩搖,豎起一雙蒲扇耳,扭動蓮蓬吊搭唇,發一聲喊,把那些婦女們唬得跌跌爬爬。有詩為證,詩曰:聖僧拜佛到西梁,國內衠陰世少陽。
農士工商皆女輩,漁樵耕牧盡紅妝。
嬌娥滿路呼人種,幼婦盈街接粉郎。
不是悟能施醜相,煙花圍困苦難當!
遂此眾皆恐懼,不敢上前,一個個都捻手矬腰,搖頭咬指,戰戰兢兢,排塞街旁路下,都看唐僧。孫大聖卻也弄出醜相開路。沙僧也裝嚇虎維持,八戒採著馬,掬著嘴,擺著耳朵。一行前進,又見那市井上房屋齊整,鋪面軒昂,一般有賣鹽賣米、酒肆茶房,鼓角樓臺通貨殖,旗亭候館掛簾櫳。師徒們轉灣抹角,忽見有一女官侍立街下,高聲叫道:“遠來的使客,不可擅入城門,請投館驛註名上簿,待下官執名奏駕,驗引放行。”三藏聞言下馬,觀看那衙門上有一匾,上書迎陽驛三字。長老道:“悟空,那村舍人家傳言是實,果有迎陽之驛。”沙僧笑道:“二哥,你卻去照胎泉邊照照,看可有雙影。”八戒道:“莫弄我!我自吃了那盞兒落胎泉水,已此打下胎來了,還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