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讓丫鬟們都退下後,才握住莫愁那依舊是柔弱無骨的手,低聲道:“都說高嫁低娶,我想著兒媳婦門戶低一些,進門也不敢對你不敬。”
“再者,我擔心夫人那邊給張羅的姑娘,不會和宴兒一條心。”
“我是能給兒子娶一門好親,可就怕以後夫人折騰你們。”
偏偏內宅又是夫人當家,這些年,他征戰在外的時候多,恐是鞭長莫及。
他既是勸自己,也是勸她:“莫愁啊,咱們得相信宴兒的眼光,能讓他看上的姑娘,必定是容貌出眾,聰慧能幹。”
莫姨娘本來就識趣,聽完後,很捧場的轉憂為喜:“還是大人想的深遠,妾愚鈍,先前還擔心大公子意氣用事呢?”
“我就怕你胡思亂想鑽牛角尖。”李將軍就嘆了口氣:“像我,娶的倒是名門貴女,可這日子不也過得不舒坦?”
莫姨娘聽他為了讓自己接受這門婚事,都自爆其短了,就明白兒子已經把他老子給說服了。
那她找不著同盟,也只能消停了。
“這個你拿著,”李將軍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荷包遞給她:“裡面有二千兩銀子,你給宴兒,讓他暗地裡塞給肖家。”
“以後對外說,就說肖家是富裕的鄉紳人家。”
士紳是卸任的官員,或者是現任官員的親屬,有功名類似舉人,秀才等有學識聲望的富裕人家。
鄉紳是落第士子,或者是祖上當過小官吏的,或者是經商後家中富裕,搭橋修路做善事。
反正鄉紳說出去名聲好聽。
莫愁就明白,他這是要給女方提一提家世,置辦一份不錯的嫁妝,免得嫁妝和後面兩個弟媳相差太大,讓人笑話。
她推辭一番後,才‘勉強’收下。
“對了,老太太壽終之時,也和妾說過,給大公子留了一份私房,讓他娶親的時候用。”
“東西就放在老夫人留給你的黑漆描金妝奩裡,鑰匙倒是已經給妾了。”
說完,不忘笑著自我打趣:“老夫人肯定是怕大人挪用她留給大公子的體己,也怕妾守不住好東西,才讓咱們一人保管一樣。”
老夫人心裡是相信大孫子有福氣,才能引來兩個弟弟,又是她老人家盼了很多年的第一個孫子,才會格外偏疼些。
臨終時,還不忘偷偷給大孫子留了些體己。
當然就算是現在,他們也不知道老夫人給大孫子留的是什麼。
李將軍忍不住嘆息:“娘用心良苦。”
又拍了拍她的手:“我回去找找,晚上我悄悄的帶過來。”
要不然被夫人知道他給姨娘送妝奩,還以為他又貼補莫愁,肯定要藉機生事,指桑罵槐鬧得不可開交。
他走在路上,仔細想了想。
確實想到親孃臨終前,特意給他留了一些東西當念想,他肯定妥善保管,不會輕易給別人的。
也確實有個妝奩,當時他還覺得自己也用不上,也聽娘說起過,是留給大孫子娶親用的,他就一直留著。
要不是莫愁提起,他都已經忘了這回事。
第二天早上,李夫人起來後,就聽到婆子來回話:“夫人,聽二門那的婆子說,大人是戌時末進了後院。
“大人先是來您這兒,看到熄燈了,才去了莫姨娘那,卯時初就去了前院。”
“盯著那邊的人來回話,說是聽到點大人呵斥聲,還有莫姨娘的哭聲。”
事實上,婆子早已被李將軍敲打過。
不,應該說是被威脅。
李將軍很不要臉的告訴她,要是她不配合,他就帶著她的男人,兒子們,女婿們,還有孃家和夫家的男丁,都帶去上戰場。
婆子就算是捨得男人,可卻捨不得兒子們,只能妥協。
明明大人是戌時初就拿著東西去莫姨娘那邊,早上也是快辰時中才走。
她就揣摩著夫人愛聽的話說。
李夫人聽後有些不滿:“下回大人來了,就告訴我。”
這寒夜漫漫,她也想夫君能陪著自己。
隨即又幸災樂禍:“莫姨娘肯定是知道,咱們大公子在外面和農家女好上了,怕媳婦還沒進門,庶子就先出來了。”
說完,忍不住笑出聲。
婆子就低聲出主意:“夫人,大公子不是想退了陳家的婚事嘛?那要是讓他娶了外面的姑娘,那也是夫人您成人之美,讓他們得償所願。”
這話說到李夫人的心坎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