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陶進等四人讓過董先,一齊走馬衝下山來,一見了那位小將軍,齊齊叫聲:“啊呀,原來是公子!”各各慌忙跳下馬來跪下。公子亦下馬來道:“俺祖爺原叫你們去投嶽元帥,怎麼反在這裡落草?”卻說那四人原是張元帥舊時偏將,故此認得公子,當下便道:“小將們原要去投元帥的,因從這裡經過,被這董哥拿住,結為兄弟,故此流落在此。不知公子何故到此?”公子道:“我遵祖父之命,去投嶽元帥。遇見了施將軍,說你們阻擋了糧草,故爾來此。我想你等在此為盜,終無結果。既與董先結義,何不勸他歸順朝廷,同我到嶽元帥營前效力?有功之日,亦可榮宗耀祖,揚名後世,豈不是好?”陶進等領了公子之言,連忙上山去勸董先,不提。
且說這施全看見公子在那裡降伏這四人,便來問家將道:“你家公子,是何等樣人?緣何認得這強盜?”張興道:“俺家公子,名喚張憲。俺家老爺,便是金陵大元帥,今已亡故了。俺家太老爺,因有半股瘋疾,故命我家公子去投嶽元帥麾下,去幹功名的。”施全聽了大喜,連忙下馬,來見了公子。謝總兵聽得報說此事,亦出營來迎接。恰好陶進等四人下山來見公子道:“小將們說起先老爺之事,董哥亦佩服公子英雄,情願投順。但要收拾寨中,求公子等一天,方可同行。”公子道:“不妨!你們可同去幫助收拾,我在此間等候便了。”四人領命回山。這裡謝昆、施全迎接張憲,各各見禮已畢,施全安排酒飯款待。到了次日,董先等五位好漢收拾乾淨,放火燒了山寨,帶領數千陵兵下山來。謝昆接進營中,與施全、張憲各各見禮已畢。施全把兵分為兩隊,往茶陵關而來。且按下慢表。
又說到湯懷同著孟邦傑奉令催解糧草,到了三叉路口,軍士來稟道:“老爺走大路,還是走小路?”湯懷問道:“大路近,還是小路近?”軍士道:“小路近得一二十里,但恐有草寇強盜。”湯懷道:“糧米早到軍前,就是功勞。既然小路近,就走小路。放著我二人在此,那裡有吃豹子心肝的強盜來惹我?怕他怎的?”軍士領令,竟往小路而走。不想道路狹窄難行,反要爬山過嶺,本意圖快,不覺越慢了。
一日,行到一塊大平陽之地,湯懷吩咐軍士安營造飯,方好盤山。眾軍領令,就紮下營寨歇息。湯懷對孟邦傑道:“賢弟,這幾日行路辛苦,我今閒坐在此,何不同你到山前山後,尋些野味來下酒何如?”孟邦傑是個少年心性,便道:“悶坐不過,甚好,甚好!”湯懷就命家將:“堅守營門,我們閒耍一回就來。”二人出營上馬,信步望著茂林深草處,一路沿著山下搜尋而來。只見前面一隻大鹿,在那裡吃草。湯懷就拈弓搭箭,颼的一箭射去,正中在鹿背上。那鹿負痛,帶箭飛跑。湯、孟二人加鞭追趕。那鹿沒命的跑去,追下有十來里路。斜刺松林裡轉出一班女將,為首兩女子,生得:
眉彎新月,臉映桃花。蟬鬢金釵雙壓,鳳鞋金鐙斜登。連環鎧甲束紅裙,繡帶柳腰恰稱。一個青萍劍,寒霜凜凜;一個日月刀,瑞雪紛紛。一個畫雕引開處如滿月;一個穿楊箭,發去似流星。
常言道:“無巧不成書。”那隻鹿剛剛跑到那林邊,被那使刀的女子加上一箭,那鹿熬不住疼痛,就地打一滾,卻被眾女兵一撓鉤搭住,將繩索捆住,扛抬去了。湯懷看見,便叫聲:“孟賢弟,你看好兩個女子,把我們的鹿捉將去了!”孟邦傑道:“我們上去討還來。”湯懷道:“有理。”遂趕上前來,高叫道:“這鹿是我們射下來的,你倒湊現成,那裡有這等便宜事?快快送還便罷,休要惹我小將軍動手。”那拿劍的女子喝道:“胡說!這鹿明明是我妹子一箭射倒的。你要賴我,我就肯還你,只怕我手中這雙劍也未必肯。”湯懷大怒道:“好賤人!我看你是個女子,好言問你取討,你反敢無禮麼?”就把槍倒轉,一槍桿打來。那女將舉劍隔開,劈面就砍。惱得湯懷心頭火起,使開槍耍耍耍一連幾槍,那女將力怯,招架不住。惱了使雙刀的女將,把馬一拍,舞動日月刀,上來幫助。孟邦傑看得高興,掄開雙斧,上前接住。兩男兩女,捉對兒廝殺。那女將抵敵不住,虛晃一刀,轉馬敗將下去。湯、孟二人那裡肯罷,隨後追趕。
不到二三里地面,來到一所大莊院,背靠一座大高山,莊前一帶合抱不攏的大樹。那女將到了此地,竟帶領女兵轉入莊內,將莊門緊緊關閉,竟自進去了。那湯懷趕到莊門口,高聲大叫:“你那兩個賤人不還我鹿,待躲到那裡去?快快把鹿送了出來,萬事全休。若不然,惹得老爺性發,把你這個鳥莊子放一把火燒做了白地!”叫了一回,不見動靜。孟邦傑道:“哥哥,我們打進去,怕他怎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