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的下一句話證明了齊桓的想法是多麼正確。
這次的任務報告就歸你了,就當是提前適應。
齊桓欲哭無淚地回到自己的點位,袁朗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看著擋在他前面認真執行警戒的許三多,好像也想起了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許多感慨,於是問道,許三多,你來A大隊多久了?
許三多一邊警戒一邊回答,報告,我來A大隊四年兩個月零三天。
袁朗嘴裡叼著一根草懶散地望天,他慨嘆地說,四年多了都,時間過得可真快,我們三多都二十六了。自從那次以後我們都沒有好好聊過了,有些話我一直想要告訴你,等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我們好好聊聊,把之前的都補上。
許三多回頭看著他的隊長,神情迷茫問,什麼?
注意警戒!
是!
許三多又把目光移了回去。
所有人安靜地隱藏在草窠子裡,就像本來就長在那裡的一棵灌木一樣,連林間的鳥兒們也沒能發現這些潛伏者。天剛見亮的時候,武警終於傳來了訊息,這群狩獵者早已磨好了爪子準備向他們的獵物進攻。
對方很專業,他照顧到了所有的攻擊方向,所處的位置是攻擊死角,看樣子是有經驗的老手。後來袁郎他們瞭解到這個人是個退役的特種兵,退役之後成了僱傭兵。
袁朗提出交換人質,可是對方並不吃這套,他很瞭解交換人質的過程中可能出現很多意外,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袁朗的狙擊手已經鎖定了他,只要他一冒頭,就必死無疑。
交涉還在繼續,只是對方已經開始等不住了,一個細小的胳膊露了出來,他啞著嗓子用生硬的漢語喊:解放軍同志,撤掉你們的狙擊手,滿足我的要求,否則,中國媒體一定會對這次行動非常感興趣的!
袁朗打了個手勢,附近幾個點位的狙擊手都撤了下來。
對方對此很滿意,一直緊繃的神經也因為狙擊手的撤離而放鬆了許多。沒過多久,他就聽到了直升機的呼嘯聲,他稍稍錯開了一點,想看清直升機落在了什麼地方,還沒看到直升機的影子,他就再不能動了。
目標一名,確認死亡。通訊器裡傳來成才平靜的聲音。
人質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孩子,他好像被嚇到了,蜷縮成一團,畏畏縮縮地看著這群叢林軍人,眼中透著恐懼和害怕,似乎無法理解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這只是一個被嚇壞了的孩子。
當那個孩子引爆藏在身上的手雷的時候,許三多隻能撲上去,減小爆炸對其他戰友的傷害。
至少,不能讓離他不遠的隊長受傷。
☆、地獄天堂
我想我是真的死了,在我當兵的七年五個月零三天死去了,不然我怎麼會看到早已過世的爸?
我還記得我戴著紅花坐在火車上,我爸在下面對我喊,兒啊,要好好活!
我爸是愛我的,可我不是一個好兒子,當兵的七年多中,我只回過幾次家。我是一個兵,我不能在我爸身邊盡孝,甚至不能在他生命垂危的時候見他最後一面。我在我爸的墳頭呆了三天,我想哭,可是沒能哭出來。
能夠再見到我爸,真好。
我記得吳哲曾經說過,人死後有兩個去處,一個是天堂,一個是地獄,好人死了就會去天堂,壞人死了,就會下地獄。我不知道殺過人的我還算不算是一個好人,但是我想,我應該是到了天堂。
我很慶幸死去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我的隊長。我的隊長是一名非常優秀的軍人,他比我優秀太多太多,雖然吳哲給他取了個爛人的稱號並且沿用至今,但是我們所有人,包括吳哲,都非常佩服他。
隊伍裡可以沒有許三多,但是不能沒有隊長。
隊長對我說,要做一個惡的善良人。對不起,隊長,我沒有做到,讓你失望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來生的話,我還想做你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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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的嘈雜漸漸遠去,混沌的腦袋逐漸清晰,許三多眯著眼睛漸漸轉醒。
褪了色的土牆,掉了漆的木門,以及滿是灰塵的格子窗。光線透過窗子照在堆滿了雜物的小桌上,細小的塵埃顆粒在空氣中沉沉浮浮。
熟悉,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他似乎,又夢到了過去,夢到了下榕樹,夢到了來部隊之前那個未被炸爛的土房,夢到了那個打他、罵他卻又愛他的老爸。
你個龜兒子!成才打你你就不會打他啊!你看看你哪像我,我誰沒揍過?還掉水溝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