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但偌大個正堂,只有李成梁和李如松兩個人對坐,卻讓人感覺到陰氣森森,李如松四下無聊打量,所看到的沒什麼變化,從小到大,這個正堂東西陳設就是不斷的以舊換新,可式樣玩意都是一種。
坐在正中的李成梁穿著棉袍,膝蓋上還蓋著毯子,身後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管家,這個是內宅的管事。
在這樣的場合,按理說應該沒有第三個人的,可李成梁的身體需要別人來伺候,只能是選個最讓人放心的內眷。
李成梁白髮和皺紋,甚至腰背佝僂,老態盡顯,比起上次李如松見面,已經是衰老了許多許多,不過李如松心中卻沒什麼酸楚,甚至還有憤怒在,如果不是李成梁一門心思的要和王通攀比,又怎麼會在女真身上有這樣的大敗,家中的老底子損耗了太多,馬林和孫守廉又各自獨立出去,原本雄踞整個遼鎮的李家,現在只能在遼西一隅。
和王通爭這個有什麼意義,王通打完歸化之後,作為李家的家主,李成梁就應該明白事不可為,應該放低身段去交好,如果這麼做了,一切都能保持住的話,到了這個時候,不管禁軍能有怎樣的強悍,遼鎮李家自己就能湊出三萬戰兵,十餘萬兵馬,在這樣的形勢下,李家自己就可以擔負起入朝的重任,這偌大的功業也都是李家自己的,得了這個功業,也就能和王通相提並論了。
當時等不起,到現在的大好機會就把握不住,即便是李如松自己先到遼寧,可還是作為王通的部將,這個能有什麼意思。
說“如果”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不過有這個想法,怨氣自然就在,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太好的情緒了。
“這邊該打好招呼的,都已經打好了招呼,你去朝鮮,只管一路向前打,打下的地盤越多越好,將倭寇向南趕的越遠越好,馬林那邊和孫守廉那邊,或者給你幫忙,最起碼不會扯你後腿。”
屋中靜默了一會,李成梁開口說道,李如松側身沉吟了會,開口回答道:
“父帥,京師那邊的意思是孩兒這邊先行攻擊平壤,讓倭寇沒有辦法在平壤集結大兵,等待遼國公率領大軍入朝,父帥所說的,又是那裡來的命令,兒子要是去做了,那可就是違背軍令軍法的大罪啊!”
說的是中規中矩的道理,不過父子間卻不應該打這樣的官腔,那邊李成梁的眉頭皺起,咳嗽了聲說道:
“違背軍令軍法,只要你一路凱歌一路大勝的打過去,誰會治罪,京師那邊的人也都找好了,只要你這邊打的爭氣,委任你為入朝大軍的主帥都不是不能。”
李如松似乎沒有注意到李成梁的惱怒神色,只是繼續問道:
“父帥,倭寇那邊戰力非同小可,祖承訓五千騎還交待在那邊,孩兒率領的大軍萬一有個閃失?”
“混賬話什麼叫萬一有個閃失,祖承訓那不成器的東西連打仗都不會了,一頭鑽進倭寇的口袋裡,那邊的軍情軍報老夫也不是沒有看到,倭寇這邊,你只要和他堂堂之陣的打,咱們勝的把握最少也有七成。”
李成梁聲音禁不住提高了些,說到這裡就有點氣喘,身後那管事連忙送了一碗茶湯過來,李如松在那裡輕輕搖頭,還是開口說道:
“冒失了些,冒失了些,咱們家的局面我知道,我手裡三千多算是老底子能用的,老2那邊帶去的恐怕也就是四千多人吧,馬林和孫守廉不扯後腿就不錯了,還能把他們的家兵拿出來?這七千多人……”
頓了頓,李如松又是用這種質疑的口氣說道:
“七千多人,咱家當年一共才九千多人,在多倫、在建州都折損了不少,這七千多人裡恐怕也有二千多是後面選出來的吧,父帥,兒子雖然在宣府,可草原如今傳遞訊息方便,兒子知道的事情也多,遼西的生意都要做到河套那邊了,這些人整日裡操持這個,那有什麼心思熬練,這樣的人上戰場能頂什麼?”
李成梁神色陰了下來,他肅聲問道:
“你想說什麼?”
“父帥,兒子要說的是,咱們家在九連城那邊號稱三萬戰兵,但真能打的有多少兒子心裡有數,這能用的恐怕不過萬數,騎兵能用的不過六千,這些人去……倭寇那邊近二十萬兵,父帥你就敢確認沒有風險?”
李成梁盯著李如松卻不說話了,李如松搖搖頭,站起又是說道:
“父帥,如今天下間局面不同,咱們李家也不是從前的李家了,跟在那遼國公身後一步步向前,分潤些功勞多好,非要擔這個風險罪責的,何苦來,要不是您有這個心思,打建州韃子的時候又怎麼會?”
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