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三十萬怎麼夠……”
二百八十四
金花銀加額度三十萬兩。這是張居正和馮保議定的數目,並且已經報慈聖太后李氏得到同意。
不過這件事在張居正的爭取下,決定到萬曆皇帝大婚後再提出來下旨決定,因為那時候宮內的用度減少,或許還有再壓縮的可能。
慈聖太后李氏力求節儉,馮保又有其他撈錢的路子,張居正的這個建議他們二人自然是完全同意。
卻沒想到今天萬曆皇帝在朝會上提了出來,雖說國家大計是張居正定下,但在這個場合,天子說出,那就是旨意,上下就必須要認真對待。
張居正皺著眉頭又是看了馮保一眼,卻發現馮保也在詫異的看著小皇帝,他的目光倒是和邊上的張誠碰上,張誠也苦笑著搖了搖頭。
看來此事完全是小皇帝自己的主意,張居正肩膀動了動,站的更端正一些,皇帝不是那個奶聲奶氣的小孩子,已經長大了,自己也越來越有決斷,或許應該用更慎重的態度對待。
聽到皇帝這句話。張居正還算是平靜,戶部尚書馬自強則膝行上前幾步,懇切的說道:
“陛下,天下財賦本是定數,宮中金花銀多用一些,宮外就少用一些,如今府庫充盈,只是收上了從前的積欠,花錢處還有很多,三十萬已經是戶部咬著牙擠出來的,請陛下慎思慎行啊!”
說完之後,重重磕頭,朝堂上的氣氛有些變了,張居正也顧不得什麼君臣禮節,只是回頭掃視了一圈。
張居正雙眼極有神,被他眼光掃過,眾人都感覺心中顫了顫,張四維和申時行幾乎是同時出列拜下,激動的陳奏道:
“陛下,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如今國家中興,處處都是用錢之處,萬不能擅開惡例,搜刮民財為一家用啊!”
“加金花銀,江南江北平民百姓稅賦又重,天下必將不寧。或有外患內賊趁虛而入,請陛下慎思!!”
這兩個人說完,馬自強、李幼滋,不再內閣的各部尚書,都御史等等人都是出列跪下,言辭便給的就說幾句慷慨激昂的話,覺得言多必失的,就跪下磕頭。
萬曆皇帝臉上始終帶著笑容,眾人跪下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僅僅是稍微僵硬了下,但還在笑著。
這樣的笑容落入大臣們的眼中,更顯得莫測高深,張居正一撩朝服下襬,也是跪在了皇帝的面前,肅聲說道:
“陛下,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天下臣民就是陛下的子女,陛下吃穿用度,俱是天下臣民供應,做長輩的多用一分,做子女的就少用一分,為天下計。請陛下愛惜子民,莫要奢侈用度。”
“寡人還沒說加多少銀子,為何諸位愛卿就這麼懇切,都起來都起來,君臣議事,跪這麼多話都沒有辦法說了。”
群臣們卻沒有起身,萬曆皇帝也不堅持,開口笑著說道:
“馬愛卿,寡人問你,這金花銀都是那裡來的銀子?”
“回稟陛下,金花銀都是江南各省的賦稅折抵。”
“這些賦稅什麼稅啊?”
“多是田賦。”
一問一答,眾臣漸漸直起身,目光交流,這個問題按說都是常識的東西,被萬曆皇帝拿出來講,眾人越發覺得詭異。
“田賦?也就是說寡人要加金花銀的額度,攤派還要攤派在下面的百姓身上是吧?”
“聖明天縱莫過於皇上,陛下多用一分,百姓農戶就少用一分,還請陛下面恤民生,不要增加金花銀。”
“寡人在裕王府的時候還小,不過也記得來府上的客人經常說什麼江南豪富,資財聚斂不在田土出產,而是在工商貿易,既然農戶百姓的稅賦不能收,為何不去收取商稅?”
一聽萬曆皇帝提起商稅,屋中諸人齊齊色變,張居正抗聲說道:
“陛下,國之財賦正途在於土地。田賦徭役才是國家支柱,商稅乃是微末小道,若大用,定然敗壞江山社稷,陛下萬萬不可有此打算,請陛下三思,請陛下慎之!!”
“請陛下三思,請陛下慎之!!”
眾臣異口同聲的說了句,然後一同磕頭下去,屋中能聽到近乎整齊的悶響,萬曆皇帝眉角挑了挑,臉上笑意淡了些,又是開口問道:
“張先生,除卻鹽稅之外,大明一年的商稅能有少?”
“回稟陛下,天下商稅去年一共二十七萬,主要在運河上稅關所得,但祖制此稅須用來修繕河工,整飭漕船,不得挪用。”
這個問題卻是戶部尚書馬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