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王通也不止一次聽人說過馮保的字,說馮保如果不是宦官的身份,書法定然是當世大家。
“王通不懂書法,但看馮公公的字,卻有一股氣勢撲面而來。”
“你倒是會講話,在官場沉浸久了,也是磨練的差不多,什麼叫氣勢,咱家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誇獎。”
聽到王通的話,馮保也是啞然失笑,轉過身來感慨說道:
“咱家的字在五年前就沒什麼寸進了,還以為今生就該如此,卻沒想到從京裡出來,居然又上了一層,真是有得有失,有得有失。”
王通甚至覺得馮保和五年前見的時候差不多,細看才發現白髮多了不少,張四維年前年後不過十餘天,見過的人都說衰老異常,宮內也有訊息說慈聖太后多了白髮,卻沒想到馮保這麼好的精神狀態。
馮保的做派依舊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的樣子,伸手一指,示意王通坐下,開口說道:
“茶剛剛端上,你給自己倒上,坐下和咱家說話。”
看到馮友寧那般,王通本以為自己要見到一個憔悴哀傷的老人,卻沒想到是這般,心中詫異歸詫異,卻也輕鬆許多,給自己倒了茶,然後坐下,那邊馮保也坐下,也是給自己倒了杯,端起喝了口,開口說道:
“內書堂讀書,照例是內閣的大學士過來教課,嚴嵩也曾來過,他講無非也就是經義,不過也提了幾句別的,有一句話咱家一直記得,這幾天更是時時想起,說的是什麼呢,說‘臣子就是臣子,奴婢就是奴婢,要時刻記得自家的本分,不能逾矩’,他說的對啊,臣子奴婢,不管做的多大,萬歲爺還是萬歲爺,萬歲爺一句話,臣子奴婢不管如何,還是要被打回原形,咱家這十年就是忘了本份啊!”
說完馮保嘆口氣,搖搖頭又是抿了口茶,拿起一塊溼巾擦了擦沾著墨跡的手,又是失笑道:
“出京後清淨了,一些事情也就想明白了,反倒是想通了,這輩子自從進了內書堂讀書,去六科廊那邊寫字,又是去內官監當差,做秉筆,做掌印一步步的到了現在,整日裡想得多,算得多,到了現在才想,那又有何用,死後帶不走,傳不給別人,搞不好還要連累馮家一族,多虧到此為止了,現在好,現在好啊!”
王通笑了笑,向著京師的方向抱拳示意,開口說道:
“萬歲爺也是念著馮公公多年的情分,這才慈悲為懷,馮公公能想得開那是最好,今後就放開胸懷好好頤養天年吧!”
“看著萬歲爺長大,本想著多幫幫,少讓萬歲爺被別人欺負,被外朝的官給偏了,誰想著慢慢到了這樣局面,當初真是沒有料到……”
馮保聲音有些哽咽,說完這幾句隨即搖搖頭,清了下嗓子肅聲說道:
“若說這等兒女情長的瑣事,就不必請你來對坐感慨了,這次來卻是有些事交待,咱家問你,你看萬歲爺的作為,到底像誰?”
六百四十七
“萬歲爺的作為像誰?”
馮保問出這個問題之後,王通下意識的看了看門窗處,又掃視了一圈屋中,似乎沒什麼人偷聽的樣子。
可這個問題還是難以回答,且不說這話本身就觸犯忌諱,王通本來也就不知道像誰。
“你這孩子倒是小心。”
馮保瞥了王通一眼,調侃著笑道,然後擺擺手說道:
“咱家不過是起個話頭,由咱家來說吧,像是武宗皇帝,這些所作所為,很像啊!”
明武宗,就是正德皇帝,這是有名的放蕩天子,王通聽到這句話之後,先是一愣,然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肅聲開口說道:
“馮公公,皇上何等聖明的人物,怎麼能和武宗皇帝相比,若今日來,馮公公只是想說些詆譭的話語,那也不必談了。”
大明曆代天子,這正德皇帝是評價最壞的一個,縱情聲色,而且親信宦官武將,貶斥文臣,荒唐之極。
宦官八虎這個天下聞名,權閹劉瑾,這個被視為有明一代的最大奸賊,劉瑾會同吏部尚書焦芳將朝廷弄的烏煙瘴氣,又信用武將錢寧、江彬,吃住都在一起,結果武宗駕崩後,江彬差點反亂。
生活上更是不必說,在宮內模仿宮外的樣子建造許多店鋪,用宦官和宮女充斥其間,自己遊蕩作樂,又在宮內建造妓院,讓宮女假扮妓女充斥其中,敗壞體統,放蕩不堪。
更在宮外設立豹房,豢養虎豹熊等猛獸,聚集吐蕃、蒙古和西域各族人等,又親近番僧,甚至喜歡和佛郎機人遊樂,完全沒有君王的模樣。
喜歡武事,曾給自己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