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碼頭實在是太遠,緊挨著這片空地的商家都不太景氣,兩個貨棧不過是維持,兩個飯鋪屬於兩文錢就能吃飽的下等鋪子,但也碼頭上的人也很少光顧,不過最近生意不錯,因為新兵營的飯食需要他們幫忙。
剩下的都是貨場和倉庫,堆著些銷不動的粗重貨物,反正距離運河這麼遠的地方,也不用花太多錢財。
身後營門剛剛關閉,就看到營門前道路的那邊,有幾個人走過。王通從前來往這營地,很少看見什麼行人,冷清的很,要放在往日,王通也不會注意什麼,可方才出營前的那些事已經讓他有了提防。
馬匹還未動,王通已經先勒住了,低聲問道:
“這邊平日冷清的很,怎麼現在有人了!?”
譚兵朝那邊望了望,笑著說道:
“那兩家飯鋪現在要做咱們營地的飯食,眼看著就要發財。所以僱了不少人手,這些日子算是守規矩了,前幾日還有人經常湊過來張望,看兵丁們操練,都被拿鞭子抽了回去,這才老實了許多。”
馬三標在後面提馬上來,粗聲說道:
“小方那家的飯鋪,早晨一碗黃米粥,油燜的鹹菜卷在大餅裡,好吃的緊,今早營內吃的不飽,等下再去拿一套路上吃,大人你要不?”
要說這馬三標直心腸卻也未必,他平日也懂得規矩進退,方才這麼說卻是為了讓氣氛緩和一點。
聽到他這話,眾人都是鬨笑,王通也笑著說道:
“你倒是個大肚漢,等下也給我拿一份來……譚兵,這些新兵和勞力們的伙食不要有一點剋扣,最起碼也要吃飽,早飯就連本官吃都覺得清湯寡水,給下面吃的可想而知,京師那邊銀子撥過來,不是讓我們省的,要花出去,花到該花的地方才是用心。”
說完,抖了抖韁繩坐騎向前,大明上上下下對兵卒的剋扣似乎成了習慣,即便是下面的這些軍將教習不貪,可也習慣給王通省錢,蔡楠那邊整理賬目總是習慣性的來問,是不是真要實發足額的餉銀。
這些習慣和問題讓王通不厭其煩,招兵到軍隊,就是為了讓人給你賣命打仗,不把該給的錢給足了,誰會到時候為你拼命。
騎了幾步,王通在馬上揚聲說道:
“譚兵。下次軍營發餉本官親自來發。”
幾百步的路很快走完,走進店鋪倉庫的區域,走過一個貨場,向右轉就是那兩個飯鋪,正好也是在回去的路上。
貨場上堆放著不少麻石,據說五年前淮河一帶修河壩船閘,需要大批的石材,漕船北上運糧和夾帶貨物,回程就裝載麻石,在淮河一帶卸下也有五倍左右的利潤,不過前年工程完工,也就不需要了。
這時代南北訊息傳遞所需要的時間很長,許多麻石運到天津末了卻發現無人問津,回運太費工本,就地發賣也沒有那麼多的工程,索性留在本地,慢慢賣就是。
這些麻石一堆堆的露天擺放,也沒人看管,這是偷都沒人偷的東西,層層疊疊的堆起,麻石堆的都有一人多高,地勢也不是太平整,走在貨場之中,就好像走在丘陵溝壑一般,視線被遮蔽的厲害。
王通下意識的緊張起來,這地方是伏擊的好地形,眾人凜然警惕,都把兵器擺在馬鞍的前面,全神戒備。
不過緊張卻是白緊張了,一直到出了貨場,轉上街道,也是無事,看著冷冷清清的街道,大家都是鬆了一口氣。
“草木皆兵”,王通想到了這個詞,要總是這麼緊張的話,未免敏感的太過了,身後馬三標笑著說道:
“飯鋪就在那邊,俺先過去讓他們先做著!!”
馬三標剛騎馬從後面跑出來,王通卻出聲喊住,看了看街道左右,沉聲問道:
“那兩個飯鋪要做那麼多人的飯食,想必招了不少幫工,午飯現在就該忙活了,怎麼這邊還是這麼安靜,連個炊煙也沒有!”
這一問,馬三標也停住了馬,王通說道:
“反正離著不遠,你就在這邊喊,肯定也聽得到。”
“小方你他孃的,大老爺來了,快出來磕頭伺候。”
馬三標的嗓門極大,這一聲喊完,恐怕整條街都能聽見,不過街道上卻依舊安靜無聲,這樣指名道姓的大喊,就算被叫到的人不動,街上的人也會出來探頭探腦的看個熱鬧,更別說出營的時候還看到有人走動。
天氣有些熱,可街道上的安靜讓王通突然間覺得渾身冰涼。
就在此時,街道上幾處突然有了聲音
弓弦響動!尖嘯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