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胳膊上掛著個竹籃,看起來就像是上街採買的小廝,大戶人家下人出門辦事,這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誰也不會投入太多注意力。
“喜來雜貨”是一家大雜貨鋪子,從牙籤到擺設的景德鎮大花瓶甚至是上好木料的傢俱,應有盡有,平日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
王通進了門,走到正在打算盤的那位賬房跟前,客氣的問道:
“請問掌櫃,我們府上定的‘嚇煞人香’到了沒有。”
那賬房抬頭瞄了一眼,滿不在乎的問道:
“多少錢的來著?”
“金花銀三十兩。”
“到了到了,就在後面庫裡,我叫個夥計跟你一起去拿!”
二百五十六
“好叫小哥知道。這嚇煞人香卻不能用那茶壺沖泡,越是粗瓷大碗越能泡出味道。”
前頭引路的夥計笑嘻嘻的說著,頭也不回的引路。
王通手放在籃子裡抓住匕首,沉默的跟著對方前行,到了後院一處門口處,那夥計開啟了門示意王通進去,然後在身後把門關上。
進去之後,王通愣了下,這邊看著像是另一家了,正在這家的後院,不遠處屋子後門處,項延正在那裡笑著招呼。
“雜貨棧門口對著的街道和這宅院對著的街道要繞好大一個圈子,也沒人想到會相通,雖然離著近,卻是個安全處。”
王通的手這才從籃子中拿出來,搖頭說道:
“你也不是天津此地的土著,既然去拜過我,肯定也被有心人盯上,這裡怕也不保險了。”
聽到王通這麼說,項延笑了出聲,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開口解釋說道:
“在下的生意城內城外,河間府幾個縣城都有生意在,上上下下本就要打點,只要天津衛來個官,都要去拜見送禮,時間長了也沒有人在意,再說了,那邊的喜來客棧外面都不知道是在下的生意,想不到一起去。”
王通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屋中打掃的很乾淨,卻沒什麼人在這邊,雙方落座,項延起身給王通倒了一杯茶,開口說道:
“這裡只有兩個老僕伺候,都被打發到外面去買菜,簡慢了大人,不要見怪。”
“不必這麼客氣,本官這次來,是想要個訊息!”
項延神色慎重了些,身子向前傾了傾,王通繼續說道:
“船頭香的名單……”
話還沒說完,項延臉上露出了驚愕的神色,有些急切的說道:
“大人,船頭香光是結社燒香的人就有將近六千,這不過是眾人明眼看到的,定然還有不知道的在,這名單如何能給出來。”
這個數目王通倒是大概有數。但這話卻讓王通有一股火氣冒上來,他手按著邊上的桌子粗聲問道:
“距離京師這麼近的地方,六千人燒香結社,若是你有訊息呈報,朝廷又怎麼會容許這些毛賊猖狂。”
王通儘管是天津錦衣衛的千戶,可項延也清楚的知道,這位十六歲的少年在京師各位大佬的眼中的地位,他的這質詢或許立刻就變成京師各位大佬的訓斥和不信任。
聽到這個之後項延稍一遲疑,立刻站起來,走到王通的跟前跪了下去,可語氣卻非常的激烈,項延做暗探這麼多年,早就是鎮定沉靜,練就了一身好的涵養功夫,此時卻真真激動了起來。
“大人們就在京師,不知道卑職在外面辛苦,卑職來天津衛已經有八年,初來天津就知道有船頭香結社,快馬急遞到京師去,卻沒有一點的訊息回來,當時船頭香不過三百人的而已。兩年就變成了三千,後來卑職又去急信,反倒被人寫信訓斥,說漕運關係天下根本,牽扯到漕運的勾當,自有河道衙門,你多什麼事,這還讓卑職如何做,如何管?”
萬沒想到還有這個隱情,王通一事也是無言,項延明顯有了火氣,跪在那裡直著身子看王通。
“起來吧!這話跟本官說說就罷了,如今這態勢,恐怕你跟外人露了口風,馬上就要遭受大禍!”
“自來天津,一任任的官員都不敢碰這個船頭香,不少武職的將校更被他們壓的死死,不是狼狽為奸,就是抬不起頭,按規矩卑職應該在五年前就該回東廠做個經歷,為何還在這邊窩著……大人來天津,當街格殺那船頭香的把頭和香頭,卑職這才敢和大人說這些話,要不然,卑職又怎麼敢。”
王通站起來,沉默著把項延從地上拽了起來,自己又坐回,項延能說出這番話來,多少交了底細。
“錯怪你了。既然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