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的官員們都是心中忐忑,昨夜大亂,難道皇上出了什麼事情,今日間要讓大家過來定下別人……
等到了乾清宮,看到在龍椅上臉色陰沉的萬曆之後,這才放心下來,皇帝無事,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動,還會在正常的軌道上行進。
乾清宮召見群臣,往往是在大朝會,百官叩見的時候,一月三次,平日皇帝都是在奉天門那邊接見大臣參拜,在文淵閣與內閣議事,今日這麼做已經是壞了規矩,不過事出非常,誰也顧不得了。
“昨夜宮內有賊人生亂,京師有賊人生亂,寡人無事,慈聖太后無事,宮內無事!”
還沒等宦官唱禮,坐在御座上的萬曆皇帝先冷冷的開口,說完這句,群臣心中都是鬆了一口氣,齊齊拜下頌聖。
“昨夜之亂,張四維張愛卿趁夜去京營傳旨,調兵入京,這是大功,申愛卿說動京師勳貴各家派家人在城內平亂,有膽有識,這是大功。”
“臣惶恐,幸得君父無事,不敢妄自居功!”
張四維和申時行都是出列跪地,一直是盯著萬曆皇帝的群臣這才注意到張四維和申時行臉上都頗為憔悴,雖然穿著朝服,卻都是風塵僕僕的模樣。
有人低下了頭,有人彼此交換下了眼色,本以為這二人是內閣首輔張居正的徒黨,張居正病逝,他們二人就失勢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功勳,看來他們二人地位無人能撼動,這首輔和次輔的位置大家不要琢磨了。
萬曆皇帝冷臉點點頭,開口又是說道:
“有功就是有功,寡人自當明賞,你們二人起來吧!”
下面的兩人起身,他二人在朝堂多年,進退禮儀自然不會出錯,不過起身後,張四維還是忍不住看了申時行一眼,申時行卻低頭沉默。
“張先生仙去,寡人哀痛未解,宮內卻有這般的大變,京師內卻有這樣的大變,黃森,你是怎麼做的順天府尹?”
順天府尹乃是三品,號為“小九卿”,這等時候他自然也在下面,京師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順天府尹本來就要擔責,黃森站在佇列中臉色已經是蒼白,聽到這話,身子晃了晃,可還能踉蹌著出列跪在地上,叩首請罪道:
“昨夜之亂,臣有失察之罪,請陛下責罰!”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順天府尹黃森,萬曆皇帝冷哼了聲,再也不理會,冷漠的又說道:
“錦衣衛為天子耳目,刺探四方,昨夜這麼大亂子,錦衣衛這麼多千戶,這麼多兵卒,都幹什麼去了,昨夜平亂,街上的是順天府的差役和南街的兩個百戶,是襄誠伯陳家和採買唐家的家丁,劉守有!!”
最後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萬曆皇帝猛地提高了聲音,錦衣衛都指揮使在朝會時為武臣首位,劉守有臉色也是死灰一片,聽到萬曆皇帝的喝問,他甚至連出列的力氣都沒有了,直接跪在了地上,或者說癱在了那裡。
一個武臣,居然連這點擔當都沒有,萬曆皇帝眼神中多了幾分不屑,就連朝堂上的其他人都是鄙視。
但劉守有這個結果眾人也覺得應當,當年張居正在的時候,錦衣衛偵緝的情報都是先到張居正那邊才到宮中,張居正手中控制著錦衣衛,知曉風吹草動,百官隱私,自然是在朝中有壓倒性的優勢。
這樣的人倒黴,大家都是樂見,幸災樂禍的人也不是少數,萬曆皇帝厭惡的看了一眼,冷聲說道:
“失職無能,有你在身邊護衛,寡人那裡能放下心,怕是擔心都來不及,念在你是名臣子弟,去了官職爵位,回家閉門思過吧!!”
這等要害位置的更迭,都是要內閣票擬、司禮監批紅,可如今誰會計較這個,張四維更是上前一步躬身領旨,開口肅聲說道:
“臣領旨!!”
有了內閣副署,劉守有的命運就算是定下了,劉守有整個人好像是沒了骨頭一樣,直接趴在了地上。
新任吏部尚書也是內閣大學士的梁夢龍卻看了眼申時行,又看了眼張四維,然後低下頭,殿上諸人差不多都是這個動作。
張四維也不過是內閣大學士,次輔的名義都沒有定下,今日處處佔先,難道這首輔的位置已經定給他了嗎?大家心中疑惑歸疑惑,不過卻沒有人傻到出聲疑問。
萬曆皇帝只是在御座上看了眼,也沒有什麼疑問,他掃視了一圈,又是開口說道:
“府軍前衛指揮曹毅昨夜護駕有功,這就是有功於江山社稷,有功於大明列祖列宗,封毅勇伯,內閣議一議,儘快擬票呈上來吧!!”
殿中內閣諸人都是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