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鄭貴妃這麼一分析,萬曆皇帝也是失笑,搖搖頭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低聲說道:
“從前寡人盼著張先生不在,好自己做些事情,可張先生這麼病了,寡人卻覺得有些心慌,真是荒唐。”
這個話可就不是鄭貴妃能接的了,鄭貴妃卻轉了話題,開口問道:
“皇上,張閣老的病情怎麼樣了,可要緊嗎?”
萬曆皇帝臉上的憂色更重,搖搖頭沉聲說道:
“太醫說這病不善,恐怕……”
說到這裡頓了頓,從座位上直起身,開口說道:
“母后那邊也派人問了,馮大伴和張伴伴那邊都說,寡人該登門看望,過幾日寡人就上門問問。”
“皇上尊師重道,天下人肯定會交口稱讚……”
……
“……張太嶽的身體壯健的很,怎麼說病就病倒了?”
在司禮監張誠的宅院之中,只有張誠和鄒義兩人,聽到張誠問話,鄒義躬身說道:
“兒子今日下午派人在俞院正那邊打聽的訊息,說張首輔平日操持政務辛勞不已,回到內宅又不知道節制,還經常吃虎狼藥助興,幾處加在一起,熱毒就在身體積下來了,偏生第一次犯病的時候還不在意,拖到現在,卻有些晚了。”
聽了鄒義的說法,張誠點點頭,開口說道:
“世宗皇帝在西苑煉丹,那丹藥裡面全是毒,張太嶽還不知道吃了什麼吶,院正那邊說還有多少日子了嗎?”
“最多也就是二個月,這次來的太猛,怕是頂不住了……”
鄒義說完,張誠又是沉默了半響,在炕上的小桌上拍了幾下,沉聲說道:
“朝中這些大臣們都什麼動作,東廠的要緊東西都報到馮保那邊,錦衣衛含含糊糊的不說真東西,治安司那邊可有訊息?”
鄒義稍一琢磨,開口回答說道:
“各部的郎官、各處清流士子們亂哄哄的,說什麼的都有,也得不出太多的訊息,內閣幾位和六部堂官這類的,都是閉門不出,生怕被人說什麼。”
“李幼滋倒是走的快,其他真就安心呆在府裡不動,咱家就不信了。”
“義父大人高明,禮部尚書申時行這邊派人去了天津衛,義父大人也知道,他門下那個清客楊思塵在王通幕中,素來有書信來往的,對了,臨進宮的時候,呂萬才那邊送了訊息,說兵部尚書張四維昨日或許去了武清侯府上。”
聽到最後一句,張誠眼神一凜,卻皺眉說道:
“去或者沒去,怎麼還弄個或許……”
鄒義苦笑著回答說道:
“義父大人,昨日張四維家中抬出三頂轎子,去了城內城外三處地方,等這三頂轎子走了半個時辰,那邊又有幾個青衣小帽的下人抬著禮品去了武清侯那邊,平白無故的,這也是呂萬才那邊猜。”
張誠手輕輕拍打著身邊的桌子,沉默了好久沒有出聲,鄒義在邊上站著靜等,張誠拍打桌子的聲音一停,肅聲說道:
“從今日起,每日間治安司打聽到的東西,不管是什麼,一律抄錄一份快馬送到天津給王通。”
“宮內和勳貴那一塊……”
“都送過去,王通眼光不凡,或許能從這其中看到你我看不到的東西,如今張居正重病,宮內宮外都不穩,你明日一早就出宮和李文遠、呂萬才言明,治安司的人和眼線要全動起來,內內外外的都盯緊了。”
張誠說的鄭重,鄒義也是肅然答應,張誠又是開口說道:
“你去安排下,咱家要見鄧普、胡奇還有薛詹業,再有,每日伺候萬歲爺的人,在周圍的人,咱家都要看到名單,等下來這邊取個帖子,看了這貼子,都知監的老馮會給你安排。”
幾句話中幾個命令,鄒義全部記了下來,都知監負責皇宮大內各處行移、關防、堪合,又是安排貴人行動隨侍導引的內監衙門,也就是說宮內眾人的出入行動,伺候萬曆皇帝,進出跟隨的宦官都是這個內監衙門安排。
事情吩咐完畢,鄒義躬身告辭就要離開,開門前,張誠卻喊住了他說道:
“如今這般兇險局面,你自己切記保重。”
鄒義深深施禮,沉默著退了出去。
……
“太后娘娘,奴婢求見,是有話同太后娘娘陳奏,但考慮倉促,不知可行與否,若有不妥,還望太后娘娘恕罪。”
林書祿開口說道,他動作雖慢,卻做的一絲不苟,旁人看了只覺得他認真,卻不會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