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二是母后的壽辰,兒臣想要陪著母后過了生日再走,還請母后應允。”
說的頗為誠懇真切,李太后本來嚴厲的眼神也漸漸地緩和下來,看著地上已經快和萬曆一樣高的潞王,李太后嘆了口氣說道:
“哀家答應了,你哥哥長大了,你也長大了……”
潞王說完這個,問候閒聊了幾句,也是磕頭退了下去。潞王一走,女官錦繡遲疑了遲疑,連忙上前說道:
“娘娘,萬歲爺那邊把欽案送給娘娘這邊看,就是催娘娘呢,潞王還要留在這邊……”
被慈聖太后李氏的嚴厲眼神一盯,女官錦繡不敢再說,李太后緩聲說道:
“他一個孩子,哪有那麼多牽扯,他住的地方不也查了一次嗎,沒有什麼東西,都是餘家那不知好歹的亂來,關翊鏐什麼。”
慈寧宮這般,皇城中其餘各處還是和往常一樣運轉著,所謂皇城實際上真是個城池,城內除卻皇帝、嬪妃以及太后居住的地方之外,宦官們的住處,舉行各項儀式的殿堂,儲存的院落等等等等。
在皇成西南角,這裡的院落一般都是給得了重病的宦官養病的地方,當然,說的嚴酷些,這裡其實就是等死的地方。
不過如今宦官地位越來越高,稍微有些身家地位的,都能從宮內宮外請來醫生,也能弄到好藥,這裡養病的地方也就冷清了下來,又因為從前養病的人多,死的人多,平素裡沒什麼人願意過來。
其實這處比他處倒是乾淨,因為宮內也怕疫病流傳,不管這裡有沒有人在,每月都有人過來灑掃,過來潑灑石灰消毒。除卻灑掃,其他時候的確安靜的很。
在裡面安靜的院子中,今日卻有幾名宦官在。院門緊閉,屋門也緊閉,院中兩名宦官值守,屋內也有兩名,一站一跪。屋內擺著香案,香案上點著香,擺著一尊佛像,佛像邊上點著兩根蠟燭。
門窗緊閉,透不進光來,屋內兩根蠟燭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更顯得幽深神秘,站著的那人清清喉嚨,開口肅聲說道:
“在佛爺面前,咱家不說什麼虛話,咱在南城九玄娘娘廟那邊做無名白,每日裡活的和畜生一般,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可信了佛爺,這才苦盡甘來,進了宮中當差不說,還弄了個管事的位置。這般福分怎麼得來的,還不是這佛爺的效力……李全,你在京師和天津衛苦熬,今日也進了宮,到底是什麼緣故?”
下面跪著的那個宦官正是李全,聽到上面問話,眨眨眼睛,開口回答說道:
“是那幾十兩金子……”
“你再想想,若見不到樂六,不跟著他信了佛爺,你怎麼能有這個機緣得到金子,怎麼就進了宮,為什麼樂六殉教,你卻有機緣得了金子,還能來京師,被人接引進宮,這冥冥中難道沒有天意嗎?”
跪在地上的李全晃晃頭,開口含含糊糊地說道:
“還真是,要不從前咋就碰不上這個事情呢……”
“這都是三陽佛祖的靈驗啊,李全,樂六在天津傳法,為了避免奸人所害,所以偽託彌勒,實際上你當日拜的就是三陽佛。”
李全揉揉眼睛,看了看上面香案上擺的佛像,失聲說道:
“還真是一樣,哎呀呀,失敬失敬,小子給佛祖磕頭,給佛祖磕頭了!”
說完連連地磕頭,香案邊上的那宦官又是開口說道:
“既然你信了三陽教,那咱們就是親厚的兄弟,應該彼此照應照顧,你可知拜這個三陽教除了保佑之外,還有什麼好處嗎?”
在下面的李全,自然是搖頭不知,那宦官開口說道:
“大家雖然割了,可那話兒做的事情咱們還想。宮裡不少結了對食的,不過弄個假鳳虛皇的勾當,但信了三陽教,卻能將那生死根重新養出來,不瞞你說,咱們教中兄弟,有十幾人因為心誠,都重長了出來,你看看這宮中這麼多宮女,咱們有了這個本事,咱們可就是皇上啊!!”
無名白自我閹割之後進宮,得了溫飽,甚至有了富貴和地位,他們這等人肉體殘缺,精神上卻還是有慾望,看著皇宮大內萬花叢中,如何能不動心,宦官和宮女結成對食不過是個虛妄。真要能重新長出,傳宗接代,眾人怎麼不願意,人總是有一絲的希望就要抓住,信不信反正沒有壞處,這一許諾,的確能蠱惑人心。
上面這麼說,就看到地上跪著那李全的雙眼就好似發出光來,連聲說道:
“小的願意信,小的願意信,小的從前就是誠信拜佛,今後更要死心塌地向佛,求得種種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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