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真是新官上任,城內城外誰不知道大人的威名,鄙香會給大人送去的禮船,不知道大人收到了嗎?”
王通臉冷了下來,沒有回答這句話,只是開口說道:
“光天化日的,你們這手下又是要強搶民女,又是要逼死良民,你又領著這麼多凶神惡煞的丁口出來,到底要做什麼勾當?”
那崔大爺不卑不亢的說道:
“這張家壞了規矩,江松過來催討欠債,可能鬧的有些大,倒是讓大人見笑了。”
“不是香爐錢嗎。說什麼欠債!?”
王通聲音一下子凌厲起來,這位崔大爺笑了笑,擺擺手說道:
“大人初來乍到,有些事情不知道,船頭香的弟兄們都是有活計的人,放下賺錢為生的差事給各家商戶保個平安,誰家要點香,船頭香就要豁出身家性命去保,誰家不交錢,耽誤了兄弟們的生計,那也就是耽誤了城內各家各戶的平安,船頭香不能為了小處失了大局,自然要來催討。”
句句歪理,卻被他說的這般理直氣壯,王通愣了愣,回頭看看拿著木棍的手下,轉頭又是冷聲說道:
“船頭香居然這麼快就能調動百餘人馬,真是不簡單啊,這要是在城內做出什麼事來,豈不是官兵都制不了?”
對方不怕官,自己這邊沒有兵器,而且家丁們沒有官身,動起手來,恐怕要吃虧,反正是揪住對方的把柄,先在氣勢上壓住。
王通心中苦笑,他實際上在提防對方動手,在這天津地方,這官當的實在是憋屈。他這樣的質問,崔大爺冷冷一笑,回答說道:
“大人這是怎麼講,每天都有兄弟們來城內的香堂上香,聽到有事這就過來看看,大家都是討生活的良民,那裡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拿著這些兵器虎視眈眈,剛才那江松明知本官等是官差卻還敢手持利刃抵抗行兇,作出這等事的還叫良民,難道不是在心存不軌,意圖謀反!!”
那崔大爺的眼睛眯了下,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朗聲說道:
“王千戶,這話可不是一位錦衣衛問過我們船頭香,王達民王千戶也是問過,還領著人去河邊抄過船頭香的香堂,崔某還是要講,我船頭香幾千香眾都是守法良民,斷不會做大人說的那種大逆之事,今日這事純粹是個誤會,不如就此了結,改日給大人上門賠罪,到時候必有重禮。大人看如何?”
王通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出聲,轉頭指著身邊的老張家三人,沉聲問道:
“這三人你們如何處置?”
今日事情都是由這張家而起,若是這崔大爺能讓一步,說給個面子,雙方都有臺階下,王通就也退一步。
沒想到那崔大爺臉色沉靜的說道:
“這是船頭香的私事,請王大人不要理會,壞了規矩的,自然要給個壞規矩的處置。要不然今後船頭香這點香的銀子誰還會交,找個衙門裡當差的說和就不用交,那船頭香還怎麼護佑平安!”
官府不能理會私事,壞了規矩的要給個相應的處置,王通閉了下眼睛,長吸了一口氣,睜開時候,神色已經緩和下來,他上前一步,伸出左手向對方肩膀上拍去。
這神態姿勢,崔大爺心中暗笑,知道這錦衣衛的小千戶準備服軟了,他知道這千戶的手段,鼓動幾百錦衣衛兵丁去兵備道鬧餉,越是這般的人,越是知道這人多鬧事的厲害,他點明自己船頭香幾千香眾,這小千戶也要忌憚一二。
看著對方要拍自己肩膀,崔大爺準備彎腰受了,然後說幾句客氣話,過兩天送去重禮賠罪。
至於這張家,規矩不能壞,船頭香到了如今靠的就是不壞規矩,而且不壞規矩還不怕當地官府,這才越做越大。
那老張和女兒也看得明白,大驚大喜大悲方才迅速經歷,反倒平靜了,他低聲說道:
“閨女,等下把小英摔死,你用簪子刺喉嚨吧,爹去地下找你們,咱們老張家是清白人,別給祖宗抹黑。”
那女兒咬著下唇點點頭,滿臉的果決神色,本以為剛出現的這位小大人能救全家,誰想到還是不成,不過那小大人做的足夠。張家人壓低了聲音說話,居然也不願意給王通難堪。
王通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崔大爺也是堆起了笑容,身後那江松臉上卻露出牛氣哄哄的神情,穿著褐色衣服的漢子們各個也都是有些自傲。
到跟前,王通右手突然抽出腰間的匕首,朝著前面就刺了過去,那位崔大爺根本沒有想到居然如此,看著寒光急速靠近,倉促間只能舉手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