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氣鼎盛,平日裡賭錢的到了臘月時候更是有閒,年關時候,這一年欠賬都要償還,那就要跑到外面去躲債了,趁這個機會撈一把,沒準還能還賬。
王通走到那聚義坊的門口,對守衛門口的兩名大漢抱拳笑著說道:“在下美味館東主王通,求見貴坊的何掌櫃。”
沒什麼衣服的王通每日穿著的都是這錦衣衛飛魚服,站在門口的大漢看著他頗為戒備,聽到這話,對視一眼,一名大漢開口道:“大人稍待,小的去通傳下!”
對待身穿這袍服的錦衣衛,這家賭坊的守衛居然這般冷淡,也不先請進去,只說通傳,從這個就能看出來這賭坊真的是有恃無恐,背景深厚。
那名進去通傳的守衛不多時就出來,臉上帶著笑容客氣說道:“我家掌櫃有請,大人跟我來。”
賭坊內的空氣頗為汙濁,每張賭檯的周圍都是圍滿了人,在那裡吆喝叫囂,連裡面的荷官都看不見面孔,只能看見高舉骰盅的雙手。
有的賭徒手裡拿著塊燒餅邊吃邊叫,還在那裡罵著:“出去買個餅子,回來就擠不進去,浪費了老子的好手氣!!”
穿著藍色緞面棉袍的何金銀就在賭坊後面的偏房之中,正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喝酒,一個銀酒壺在邊上的砂鍋中溫著。
“稀客稀客,王大人來鄙處是想要玩幾把嗎?”
何金銀站起來抱抱拳,就隨意的坐下,大大咧咧的調侃說道,王通也不在乎,自己不過是錦衣親軍中的小卒,京師多少能人,誰又會把自己放在眼中,他笑著抱拳回禮說道:“多謝何兄的好意,實際上這次來,是想要在何兄的場子裡賺點錢花的?”
聽到這話,何金銀摸了下自己的光頭,臉色卻冷了下來,冷聲說道:“兄弟做不了主啊,王大人,你知道這店的東家是誰嗎?”
“何兄當然做的了主,在下看賭坊裡的賭徒中午都是小跑著出去買點乾糧,然後回來再賭,這走開的功夫,賭檯的生意總歸是耽誤的,不若就由小弟那邊的飯館把這些飯食都應承下來,一來吃的方便快捷,二來不耽誤賭檯上的功夫,何兄你看如何?”
何金銀先是愣住,想了半響才緩緩點頭,在這個時代的人眼中,你賺了錢,那必然有人少賺或者賠錢,可王通的這個建議,卻對雙方都有好處,何金銀琢磨了半天,總覺得其中有詐,可卻想不出什麼詐。
而且這的確是好建議,尤其每逢年節,賭坊裡的賭徒出去買飯的時候,賭坊就變得冷清,少賺了不少銀子。
何金銀想想王通的通傳身份是美味館的東主,再看看對方身上這錦衣衛的袍服,對方的提議對自己毫無干礙,答應就是。
王通從賭坊出來的時候滿臉笑容,賭坊是整個南街人流最大的地方,這些賭徒不願意離開賭檯,若是就近有個買賣飯食的地方,正好應了他們的需求。
能在這邊賭錢的,一般也不在乎幾文錢,自己只要做的便宜乾淨,味道過得去就肯定能拉住這些客人。
因為店裡的生意變好,美味館要大舉的招聘人手,可這種快餐,保持服務和飲食的質量非常重要,顧客沒什麼忠誠度,想要留下客人,保持紅火,就必須進行嚴格的培訓,王通已經打算好了,到時候供應賭坊的飯菜和迎送就當作對新夥計的培訓,賭徒們不太在乎味道,這就給新老夥計的成長帶來了時間餘地。
回到美味館門前的時候,王通又看到街上不少閒逛的宦官和禁衛軍將,他心情好,不由得曬笑著搖搖頭,這大冷天的,街上店面大多關閉,有什麼好溜達的。
掀開簾子進店,卻看到店裡空蕩蕩的,只有被他罵成不孝之徒的那小胖子,以及那中年員外坐在店中。
二十六
小胖子的面前放著一大碗紅燒肉,他正吃的滿嘴流油,而那中年人的面前放著一碗脂渣燉白菜,同樣吃的香甜。
脂渣是肥肉煉油剩下的肉乾,酥香無比,王通的美味館自己熬煉豬油,也有不少的脂渣存留,本來按照規矩都是夥計們下飯的菜餚,但王通別出新裁,用那脂渣和白菜粉絲一起燉煮。
白菜粉絲本來是素淡的東西,但和這肉香濃烈的脂渣一起燉煮,白菜的鮮甜和脂渣的葷香融合在一起,這兩者的味道又同時混在滑溜的粉絲之中,味覺口感都是一流。
更加上此時外面寒風凜冽,走進店中,喝一口鮮甜的熱湯,那熨帖從喉頭直到胸腹,舒服就不用提了。
客人就是客人,前日雖有爭吵,可今日對方再上門,總不好再趕出去,王通沉著臉對兩位客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