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想拿,但是不行,你屬於單位,你屬於國家,你要回來,拿了的話就要全部上交。不是這個年代,所以大家其實很幸福。
對一個年輕人來講,不能拿,這個事情是蠻殘酷的。完了以後我就回來,聽領導的話再拍第二部電影吧,第二部電影,一天兩塊。第三部電影三塊。你說這對一個年輕人的心理打擊是蠻大的,同時,自我中心逐漸的膨脹,完全是以自我中心的角度來看世界,對社會,對老師,對長輩,對很多東西都覺得不公平,覺得你們對我不公平,真的,在19歲以後,一直到二十四五歲的時候,全部是以自我為中心,對社會不滿,但是不敢表現,不敢講,因為講了以後會挨批評。經過了這一段時間,到了後來,90年代開始,因為自己做了老闆,去拍電影,突然之間換了一個角度去看生命,因為以前我是打工的,我整天管人家要錢,要這個要那個,但是後來,自己做了老闆,就發現,你怎麼管我要這個,你怎麼管我要那個?每個工人都開始重複我以前做過的事情,這個階段雖然經過了肉體上、精神上的衝擊,因為我拍了《少林寺》以後,腿斷了,非常嚴重,我住在咱們北大的第三附屬醫院,當時七個小時的手術結束以後醫生告訴我,我們能保證的就是告訴你可以完整的走路,至於能不能拍電影不知道,但是我們可以開一個三級殘廢證,你可以拿這個殘廢證在你的一生中做一個因工受傷的保證。作為一個19歲的人,差不多全亞洲都知道我很輝煌的時候,功夫很了不起的時候,我自己會面對人生最大的坎坷,都不能確保我還能不能跑、跳,那個衝擊是蠻大的,在我的人生裡。八十年代整體來講,是自我中心、自我膨脹、自我痛苦的一個很長的階段,一直到我90年代的時候才開始慢慢理解,我經過每一個年輕人都想經過的階段,為自己的名、利、物質奮鬥的過程,我完全理解,我也很同情每一個人在這個過程當中所要面對的問題。
到了90年代以後,我開始思考。開始思考我所學的武術,一直就告訴我有陰和陽兩方面的東西,但是我似乎總站在陰的一方面去考慮人生,那麼也就是以自我為中心。有一個很大的事件發生,那時候在香港,我正在拍《東方不敗》,跟導演有問題,跟電影公司有問題,等等的問題出在一起。那個時候人們說,你跟徐克導演那麼好的拍檔,怎會出現問題呢?但是你有一個立場,我有一個立場,肯定會有問題,不信你看,老師和學生有點問題,太太和先生有點問題,我有我的觀點你有你的觀點,陰陽不和,有問題。當時我記得很清楚,記者問我,“你應該很感謝徐克,把你培養出來。”當時我回答說,我那個時候對中國哲學已經很喜歡,雖然我沒讀過,包括陰陽的觀點。當時我說,如果要感謝徐克,我完全同意,但是第一件事要感謝的是我的父母,因為沒有他們,就生不了我;第二件事要感謝的是我的國家,因為他們選擇了我去學武術,第三個感謝的是我的教練,他培養了我,第四個感謝的是《少林寺》的導演,他發現了我,第五個感謝的是很多的電影公司都請我拍電影,第六當然要感謝徐克導演。這是我站在“陽”的立場上去講一個感謝的觀點,但是我同時回答記者說,我想從陰的那一面再說一次,我沒想來這個世界,是我媽媽我爸爸一開心就把我弄來的。真的,可能不斯文,但真的不是我選擇來的;第二,是國家希望有人才,覺得我是那個人才才把我選上的;第三,我教練也希望選出一個全中國的冠軍,培養一個冠軍,也不是光培養我一個,我就是挺有天分的才把我培養出來,我也有立自己的功勞對不對;電影的導演選一個主角,這麼多年輕人不選別人就選你,說明你有這個天分才能做這個主角。所以我有這個天分,做這個主角,到後來電影公司發現我能幫他們賺錢才選了我,徐克也知道我能夠演繹這個角色才選擇我。所以,原來站在陰和陽兩個不同的角度看同一個問題的時候,答案是不一樣的。我也從這個角度裡開始瞭解生活、瞭解生命,以至於我後來在香港的發展,去美國工作了幾年,後來去歐洲工作了幾年,一直到現在,已經改變了我人生的一個基本觀點,我不習慣站在某一個角度來看問題,我喜歡在兩邊晃來晃去,我希望瞭解中國人想什麼,我也想了解美國人想什麼。因為只要大家作為一個人,有一個立足點的時候,你就會有自己堅信的思維方法,但這並不是真理。對面的那個人,因為他有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信仰,不同的東西,他會說出跟你相反的論調,但它也不是真理。所以生命不是一條路走到底,所以我一直堅信我們人類是一個“圓”,因為無極,無極就是一個圓,有了圓以後有了天地,叫陰陽,天地有了四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