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毫無察覺很是高興,正準備一個個瞄準。大鵬可能是太緊張了,掏出的手榴彈突然掉在了地上,離得近的兩個鬼子工程兵立刻回頭看來,頓時驚得跳起來一兩尺高。在鬼子發出歇斯底里的喊叫時,老旦把兩顆手榴彈扔了過去,剛回頭的鬼子應聲倒下四五個。其他戰士開了槍,鬼子訓練有素,立刻臥倒在山坡上朝這邊射擊。大鵬的手雷準確地扔在機槍手的坑裡,兩個鬼子剛開啟重機槍的保險就被報銷了。
老旦正打得興起,突然看到四栓兒朝自己撲過來,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他撲下了山坡。幾聲爆炸響起,被手榴彈炸死的四栓兒和一個戰士緩緩地滑下了山坡,山坡上掛著他們淋漓的鮮血。老旦重又跑上山頂,山頭東面的戰士們也已經衝了上來,自己人的子彈好像打光了,正在和剩下的七八個鬼子肉搏,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鬼子和戰士們的屍體。老旦習慣地去拿刀,一把抓了個空,這才想起那把刀已經斷了,正掛在自己的床頭。他從地上撿起一個戰士的槍,照著一個鬼子的後腦勺就掄了下去,鬼子的頭被打得五顏六色腦漿飛迸,一聲未吭地栽下山去。敵人已經寡不敵眾,兩個工程兵鬼子被黑牛按在地上抓了俘虜,其他三個正被十幾個戰士用槍往死裡砸。
大局已定。老旦跑到山頂往下看去,去追陳玉茗幾個的那些鬼子已經摺回來,正在往上爬,老旦剛回頭喊了一聲:“趕快!”就覺得眼前火光一閃,三個戰士在面前飛了出去,自己也被炸得頭暈目眩,摸了摸好像沒有被彈片崩到,他趕緊站起來看過去,才明白有鬼子拉響了身上的一串手雷,圍著他們的戰士當場就被炸死,其他幾個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而地上的三個鬼子已經炸得破爛不堪了。
“快點起來,鬼子回來了!”
老旦一邊喊一邊把鬼子機槍手扔出坑去,拉開槍栓就要掃射,一摟扳機卻沒有反應,他低頭一看,發現重機槍好像少了什麼零件兒,估計是被大鵬剛才的手榴彈炸壞了,老旦登時急出了一身冷汗。
剩餘的戰士們撿起鬼子的槍紛紛往下開火。大鵬已經被炸死了,沒有人懂得怎麼修這挺重機槍,只能把能用的槍和鬼子的手榴彈全用上。下面的鬼子瘋了一樣往上衝,東洋人的勁頭還真不小,總能把手榴彈扔上來,老旦撿起一個落在腳邊的又扔回去,炸飛了一個正在往上爬的瘦高鬼子。
去追陳玉茗一眾的時候,鬼子帶走了兩挺輕機槍,此時幾個鬼子扛著機槍上了旁邊的山頭,架起來便朝這邊開火。老旦和戰士們立刻就陷入了被動之中,兩邊都有子彈打來,又有兩個戰士倒下了。黑牛用拳頭打暈了兩個俘虜,也加入了戰鬥,他們只能趴在地上躲過平射過來的機槍,還要照顧還在往上爬的七八個鬼子,手榴彈已經用完,鬼子眼看就要上來了。
機槍突然停了!
山的那頭傳來了兩聲爆炸,緊接著機槍又再度響起,卻不是打向山頂,而是射向山腰的鬼子。老旦聽見黑牛高興的叫聲,抬頭望去,隱約見到陳玉茗和麻六正在用機槍掃著下面的鬼子,鬼子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彈雨打懵了,卻無處藏身。山頂上,老旦他們也冒出頭來,慢騰騰地一槍一個地瞄著打,饒是鬼子視死如歸悍性無比,不一會兒,也終於嘰哩哇啦地全部見了閻王。
收拾戰場,戰士們死了十個,不同程度傷了六個,張馳在逃跑的時候被鬼子打中,當時就死了,而老旦居然沒有受傷。
兩個俘虜已經醒過來,他們的臉被黑牛打得像發起來的饅頭,胳膊腿兒被捆了個結實,嘴裡也被塞了黑牛那面褲衩做成的小旗。
戰士們把死去的弟兄整齊地埋在一個坑裡,鬼子的屍體和其他沒用的東西都埋在另外一個坑裡,兩個墳都抹得平平的看不出痕跡,以免被新的敵人發現。老旦讓大家清點收拾起鬼子所有能用的東西,包括那挺重機槍。等一切收拾妥當,大家都圍在弟兄們的墳前一起敬禮,沒有人流淚,全都靜默地舉著顫抖的手,久久不願離去。
雨越下越大,時而滾過陣陣雷聲。這短短的一個時辰決定了幾十個人的生死,在這個無名的墳裡,埋著來自各地的十個國軍弟兄的亡靈。旁邊那個墳裡,埋著遠道而來的三十二個東洋人的身軀……他們就這樣埋在了這無名的山腳之下。心情沉重的老旦深吸一口氣,正了正軍帽,向墳上投去最後一眼,就帶著大家趕回湖邊。
松石嶺的雨總是如此冰涼……
快回到那一排草房的時候,戰士們看到楊鐵筠披著蓑衣,一手拄槍,正坐在村口等著大家。楊鐵筠已經渾身溼透,一個穿著草衣的女人站在旁邊,用樹枝替他擋著雨,那人正是阿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