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如同一幅孤悽的畫卷。
他突然頓步,回身抬眸,潛靜的目光微蒙,如水,幽幽一晃,低沉道:“銀冀需要你,好好照顧他。”
語音稍緩,注目凝視著她,然後居然緩緩而笑,那是從心裡透出來的如釋重負的笑,祈禱與祝福的笑,真誠而憂傷的笑,那樣真實,那樣堅定,彷彿千里陽光下,冰蓮綻放在雪峰之巔。
淺淺淡笑,濃濃深情。瓦兒驚住,呼吸不覺急促,抬起的手指顫抖無力。銀翟長身而立,定眸與她對視。千言萬語,哽在心頭,只在這眼神交會處,道盡辛酸苦楚。
門外風聲隱約,樹枝搖曳,時辰流逝,流雲轉動,越發顯出四周的靜。
他毅然調頭,挺拔的脊樑剛直有力,沉穩的步伐跨向門外。
從殘酷懷恨走向光明,從光明走向孤獨黑暗,接近死亡,心卻是全然的豁達。背後,無力顧及她複雜迷茫的目光,抬眸向前看,宮燈處處懸亮,眼底湧起一片無邊無際的寂靜。
次日,後山王陵。
四周安靜,青石鋪成的甬道寬闊地顯出一種肅穆下的莊嚴,陵墓前高聳著石碑,輕蔭曼影,在蒼翠樹林間顯得巍峨而神秘。
幾杯清酒,幾縷清香。山色空濛,遙聽山間松濤陣陣,人間寂寥。
數位臣子恭敬跪拜王陵,憂慮重重,心意沉沉。
“銀暝暫時交給各位了。”銀翟語意真誠,掃過在場的人,含著一抹釋然而決絕的微笑,合著朝臣祈禱語聲,大步往王陵內走去。明輝淨水般的天色下,他一身白衣飄逸,就此消失在眾人無盡的目光中。
之前對他種種忐忑可怕的猜測,因他這般行動消失怠盡,再無人懷疑他對大王的兄弟情意,真正的銀氏血脈,值得他們尊敬與效忠一生。他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如烈焰般足以焚燒一切的仇恨如今做出了最終的詮釋。除了無比誠摯的叩拜與祈禱,大家還能做什麼?
陵內,喬雀等幾位太醫早已準備妥當。
雪水池寒煙陣陣,絲絲嫋嫋,站在池外十步之遙已覺冷意襲人。銀翟舉目望去,淡然笑容不變。太醫掩飾不住擔憂,將秘製藥丸雙手奉上,喬雀道:“王爺,這是老臣們以多種珍貴藥材合力練制的藥丸,它可以活筋散淤,有助血液流通,生暖抗寒。熱氣從體內產生,多少能幫王爺保護身子。”
“王爺,石碑上並未說明浸雪水者不能進食,微臣特意安排人準備了對抗寒比較有用的食物。”一太醫將包裹開啟,好幾包精心準備的食物擺在眼前。
銀翟先仰頭服下一顆,略一抿唇嚥下,關心問道:“郡主體內的蘿陀毒可全部清除了?”
喬雀點頭:“是的,王爺。前幾日老臣親自把脈,保證郡主服完這季藥,蘿陀之毒可以徹底清除。”
銀翟鬆了口氣,自知道方旋的追殺行動後,他便懷疑她並未真正為瓦兒解毒,所以早早請喬雀親自配藥。現在,他終於可以放心地做該做的事情了。
“王爺,這是剩下的藥丸,一共七顆。王爺自行服用,但願能幫王爺抵過三日。”一太醫掏出瓷瓶奉上。
銀翟接過,感激流露眼中,他再三叮囑:“記住,三日一到,立刻請郡主入陵,不可耽擱!”
“王爺放心,老臣遵命。”喬雀應答。
雪水池天然而成,約可容納十來人,被籠罩在白色寒霧之中,看不清深淺。
銀翟緩步邁近,銳利的目光落在青石池沿上,寬衣,白色外袍被侍衛接過,當中衣寬下之後,喬雀雙眼陡然睜大,其他太醫也紛紛目露驚疑。只見那精壯結實的胸膛上,一道清晰的傷口赫然在目。
“王爺……您身上有傷……”喬雀聲音顫抖。
“王爺這是新傷……王爺……”另一太醫瞧出那是劍傷,也激動起來。
銀翟低頭輕撫過傷口,想起瓦兒全力刺這一劍時的悲憤,想起以血換來的開闊與釋然,他不以為意地拍拍喬雀肩膀,笑道:“不礙事。請太醫們放心,本王還不想死,所以會撐過去的。”
“王爺請保重!”太醫與侍衛一同跪下。
站在雪水寒池邊沿,刺骨的冰凍毫不留情地侵襲著銀翟的身軀。不由自主打個寒顫,他咬住牙根,一步步進入池中。瓷瓶放在池子邊沿,身子慢慢下滑,當透明的如刀鋒般冷冽的雪水觸到傷口時,他從牙縫裡吸進一口涼氣。
太醫在丈餘之外靜立,目不轉睛注視逐漸被白色寒霧包裹的年輕王爺,緊張得心潮起伏。
銀翟坐在雪水中,純淨透明的雪水淹沒到他的脖頸處,只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