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重重的拳頭擊中暴怒中依然英俊的臉龐,翟的拳頭咯咯作響,注視銀冀嘴角淌下的血絲,黑眸中眯出危險的寒光。
銀冀衝上前,欲抓住他的胸口卻被再次揮上一拳。該慶幸,此時兩人手中沒有劍,但兩人發紅的眼睛已在撕殺。
“銀冀,我很懷疑,你到底愛她有多少?”翟聲音輕得可怕,“我更懷疑,她怎會蠢得願意為你去死?”
“你說清楚……!”銀冀不斷告訴自己,控制自己要冷靜,冷靜。惟有冷靜,才能做好事情。
翟眸子眯得更細,“你其實比我更冷血!中咒者最愛之人的血可以修煉成藥,你利用她的愛……讓她去找須烏子,你還能在此演戲!”
銀冀僵立,半晌不動。他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
可是,翟的表情那麼嚴肅,眼神那麼憤怒,看起來是真的……不,不是的!翟恨自己奪走了他的一切,他想報復自己呢,所以拿瓦兒來報復……拿瓦兒來報復……銀冀陡然抽畜了幾下,潮水般的恐慌緊湧而至,淹沒了他的思緒與理智。他嘴唇抖動得語不成聲,語氣堅定如冰:“你休想……再傷害她……!”
“傷害她的是你!讓她去送死的也是你!”翟霸道宣誓,再一拳猛然揮去,銀冀粹然偏頭,及時躲過。
這位年輕的君王伏在案上,詛咒漫天蓋地地席捲著他,他從未如此深刻感覺——驚恐、絕望……他想自己可能真要死了!他可以不在意她的清白,但在這二十五歲生辰的前一夜,他卻好害怕以後不能守護自己的所愛。
“瓦兒……翟……”他努力咬著他們的名字,生命中最重要最不能割捨的兩個人。
翟停在半空中的拳頭顫抖不已,狠狠壓抑自己不再上前救他。
銀冀努力想挺直脊背,然無能為力,他閉眸喘息,腦海翻轉著零碎的片段,混亂中抓住幾個重點,虛弱道:“我怎捨得傷她……我用生命來愛的女人啊……我怎會傷她?倒是你……誰跟你說的?你絕不能再上她半分……”
翟面色驟變,想起方旋說話時的表情,頓時神志全然清醒。明白了一切。
銀冀努力上前靠近他,越來越快地感覺體內流失的氣力與溫度,他恐怕真活不過明日了。還有太多事無法放下,他必須得完成,否則死不瞑目。
“翟……”
翟眼神複雜,看著銀冀終於抓緊自己的手,他抓得那樣用力,修長的手指緊到骨節全白。而他每喘息一口,翟竟也似感覺到同等疼痛,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兄弟連心麼?
“翟……你我今生終是兄弟,我欠你的……來世還。但是……請你答應我……”銀冀消瘦的身軀搖搖欲墜,翟本能地回握他,給予支撐的力量。銀冀盯著他的眼睛,懇求著說:“請答應我……我若死了,無論如何要讓瓦兒……讓瓦兒好好活下去!”
翟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座僵硬的雕石,以生命愛著一個女人的銀冀怎可能讓她陷入危險?
“她對我只有恨……”翟喉頭哽咽,聲音沙啞,“你若死了,她定會隨你去。所以……你最好還是選擇自己活著,而我……不願意這樣失去報復的目標。”
銀冀深邃的黑眸靜靜地瞅著他,眉頭聚攏好久好久,然後慢慢鬆開,蒼白的嘴角浮起一抹幾不可見的輕笑:“原來……你也愛她。那麼……一定要讓她好好活著……無論是因為愛還是恨……她那麼年輕美好,即使我不在,我也只希望她好好活著……”
恍然被人看透,翟壓抑住心口疼痛與怪異,肯定地點頭:“我答應你!讓她好好活著!”
兩雙極為相似的黑眸一舜不舜地對視,血濃於水的情分盡在不言中。
此時,誰也無法說恨,因為即便是恨,也恨得難以冷血入骨,即便是痛,也痛得感受相通。
“好……”銀冀頓時吐了口氣,大量殷紅的血液沿著嘴角滾滾而出。他放開翟的手,左手探進自己被殷紅滴灑一片的前襟,剛掏出某物遞與翟的手中,房中猛然傳來一陣聲響,隨後是翟焦慮急切的嘶吼聲:“來人!快來人!”
一片混亂的腳步急匆匆衝進門,御前侍從一見倒在地上的君王,手中配刀立刻逼上翟的脖子。
喬雀領其他太醫慌忙將君王抬上金塌,緊急搶救。
大門敞開,帷幕飛舞。
翟看向塌邊,眼中隱現憂慮。他略過頸前寒光閃爍的刀鋒,低首開啟手中某物,那是一封信。信被開啟,“詔書”兩個字赫然出現,黑眸速掃全文,白紙黑字,鮮紅玉璽王印均讓他震撼難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