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可能!”四個字迸出銀冀的唇腔。他已掃清了朝中危害瓦兒的障礙,他特意去刖夙、蒙舍讓自己的詛咒之毒得已控制,他已做好了重新擁抱瓦兒入懷的打算,他已決定要好好地彌補這半年多的冷落……即使面前這個男人是自己的親弟弟,他也不會讓出瓦兒。
翟看銀冀堅定嚴肅的表情,更加止不住笑意,想要得到瓦兒的念頭更濃。右手提起竹蕭指著他,眼裡隱藏讓人看不清的冷笑:“王兄不妨好好想想,現在情形,她最適合跟著誰。呵呵。”
銀冀撥開那隻竹蕭,上前一步,兩人目光緊緊對視。
“她不是你可以用來報復的物件!”
“呵呵,王兄又怎麼知道我對瓦兒不是真的動了心?更重要的是你又如何知道這半年多的朝夕相處中,她對你十分失望,而對我……不曾產生特別的感情呢?”
滿意地瞧見銀冀幽黑的瞳孔猛然一閃,翟瀟灑地將竹蕭一收,轉過身大步朝自己寢房走去,留下一句讓人幾欲殺人的話語:“我終會讓她變成我的人,呵呵……”
身後,通明的宮燈在夜風中逐漸失去了光華,銀冀面色蒼白,冷汗自額頭冒出,他咬著牙挺直高貴的脊樑,握緊的拳頭幾乎顫抖不停。
第二日,大王舊疾復發,無法早朝。
雲霧茫茫,地上一片寒霜。
南音寺侍衛緊急回報,天氣陡寒,太妃病危。銀冀立即拋開自己的病痛,親自上山迎接太妃回宮。
天子還是昨日的天子,王朝已非昨天的王朝,新的格局掀起銀暝國曆史的新篇章。
安然對父親釋放兵權不以為意,她的願望是得到冀哥哥的愛護和寵型。浦月容初聞父親死訊幾欲暈厥,銀冀並未革其妃位,仍讓她留在宮中已是格外開恩,她跪倒在父親靈位前,咬牙埋下此生的仇恨。
珍太妃對孫兒的作為讚賞中頗有嘆息,事已至此,她多說無益。不過,她最掛念的兩件事已完成了其一——翟走進銀族祠堂,以血為誓,行禮叩首,一切到此既是了卻又是開始。
然太妃還耿耿於懷之事則是——希望儘快看到銀族下一代子嗣。
對於此事,銀冀直接將翟帶到她跟前,道:“奶奶,銀暝的王爺也該娶妻生子了,改明兒請奶奶挑個好日子,為王爺舉辦‘百藝宴’,挑幾個出色的女子服侍王爺。”
珍太妃早有此意,在病塌上睜開兩眼欣喜不已,“冀兒說得對。翟兒年紀和你一般大,如今又認祖歸宗,奶奶應該親自為他挑選一名正妃,四名側妃,如果翟兒願意的話……”
“奶奶不必費心,娶妻之事翟兒自有打算。”翟的聲音依舊冷淡,在太妃面前不親不疏。
珍太妃笑意隱去,感覺有些頭暈:“莫非翟兒在宮外已有了妻室?”
翟搖頭,將目光直鎖住垂首在太妃塌前的瓦兒,若有所思道:“翟兒心中已有了中意的女子。”
感受到兩到灼熱的目光,瓦兒抓住絲絹的小手忽地一顫,沒來得及抬頭回望,一隻微涼的大手握住了她。銀冀溫柔的眸子落在她的臉上,強自微笑看著珍太妃:“奶奶放心休息,王爺來宮中這段時間,悄悄愛慕他的女子可不少,想來能讓王爺記掛的女子非同一般。但願將來王爺與他心上人就如同我跟瓦兒一般。”
這是冀哥哥對自己的表白麼?瓦兒嬌羞地凝視著冀哥哥說話的樣子,差點痴了。心口怦怦直跳,抑制不住的欣喜從心頭冒了出來,薄薄的唇悄悄揚起一個美麗的弧度,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冀哥哥一接她們回宮,便讓她重新回到沁梅園,雖然還沒機會親口對她說些什麼,但看宮中的重大變革,她覺得自己全都明白。
銀冀更加溫柔地注視她,旁若無人地對她微笑,對望的眼中無視於一旁那兩道幾欲燃燒的凌厲視線。
珍太妃咳嗽了好幾聲才穩住氣息,藍楓雲連忙將她扶好躺下,她半睜著一雙發黑的美麗眼睛,聲音虛弱:“冀兒,你跟瓦兒的事……都由自己作主吧。翟兒,你心上的女子可以將她接進宮,這‘百藝宴’還是可以繼續照辦的……咳咳……我只希望自己能等到那一天……”
珍太妃終究沒有等到那一天,在一個極其寒冷的冬夜,她悄然與世長辭,帶著未能看到下一代子孫的遺憾永遠不再睜開眼睛。
天空雪花飛舞,瓦兒的情緒低落了許久,兩隻眼睛連續幾日都是紅腫,嗓子幾乎乾啞不成聲,每次都在銀冀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安然與月容在靈堂中默默落淚,想起太妃生前對她們的疼愛,便一直跪著不願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