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身子僵硬了一下,冰山面容終於有了點鬆動,皺起眉頭盯著她。
瓦兒喃喃低念:“冀哥哥……冀哥哥……”閉上眼睛,真想大聲地哭一場,只要她哭的時候,冀哥哥就會出現在身邊,他總是那麼有耐心地陪伴自己,溫柔將她呵護入懷,心疼地為她抹去淚水,用堅實的臂彎為她擋去所有哀傷。
可是,冀哥哥不在這裡,他不在,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個跟冀哥哥長得相似的惡人而已。所以,她不能哭,脆弱的淚水可以在冀哥哥面前流,在別人面前只能用力地挺著。
瓦兒抬起兩隻小手,反過手背一左一右往眼角抹去。手背冰涼,臉蛋卻燙如火燒。
她想,她病了!一定是感染風寒了,昨天那樣惡劣的天氣,那樣不堪回首的經歷……
小手在潮紅火熱的臉頰上反覆磨蹭著,嬌嫩的唇瓣很快被咬出一排牙印。冀哥哥,太妃奶奶……瓦兒病了,瓦兒好想你們……冀哥哥,這一次你要快點來救我啊……
瓦兒拍拍額頭,痛苦地皺眉。她努力支起身子想坐起來,不料手肘無力,身子虛軟,這樣一動反而讓胃迅速糾結起來,重重地跌在床上,單薄的衣裳立刻被冷風肆虐。可恨啊,這什麼破屋子,到底能否遮風檔雨?而且她好象已經整整一天滴水不沾了,現在又冷又餓……
翟一言不發,抿著唇注視著她幼稚而倔強的動作。這女人明明愛哭,也明明想哭,看到她像簌簌秋葉一樣抖動的唇瓣,他就看出來了。可是,出人意料,她竟然沒哭,反而用近乎可笑的動作用力地為自己拭去眼淚。真是愚蠢的女人,難道她以為可以裝裝勇敢騙到他麼?
她想裝勇敢,他偏要戳破她的偽裝。
感覺到兩道利刃似的視線割在臉上,瓦兒悄悄吸著氣,小手重新抓緊被子握緊拳頭。
屋子裡一度沉靜,半晌無一點聲響,連他們的呼吸聲都變得薄弱不可聞。
靜,都不出聲,都在思索。
對峙著,像在比試誰的耐力好,誰會先開口說話。
門,半掩,冷風毫不留情地灌進來,貼著地面疾過,吹到木桌上的茶壺,吹到木床上的被褥。瓦兒小小的嘴唇抿在一起,強忍著,當一陣強風猛然吹亂她的髮絲時,嬌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翟的薄唇立刻斜挑了起來,輕蔑閃過漆黑的瞳孔。
“惡人翟……”瓦兒先受不住苦痛的折騰,低低地開了口,聲音不若剛才那般有力,她敏感地朝他站的方向看去,一隻手指向他,“你這無恥之徒……昨天晚上不該救你……我……咳咳……”一口氣沒喘過來,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翟的手指剎時緊握了一下,費力隱忍著什麼。昨天晚上,她將他冰冷的身子溫在自己懷中,厚重的棉被將他們裹在一起。當他從疼痛中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正是一張蒼白的素顏,外面天色已亮,她嬌小的臉龐佈滿不安,淡眉緊皺,薄薄的小嘴唇像兩朵粉白色的小花……眼前的一幕,嚴重地刺激了他,他幾乎驚跳起來,卻發現自己竟被兩隻柔弱的胳膊環抱著。
“冀哥哥……”那時候,她突然夢囈一聲,像雷擊一樣劈中了他的心臟。是了,這個女人是銀冀的!銀冀最在乎的女人,銀冀最親密的女人,那就別怪他冷酷無情了,要怪就怪她與銀冀之間不可替代的關係!他不稀罕這個女人的救護,既然她這樣做,他也不會有一絲的改變或動搖。
於是,他撇著冷冷的殘笑,將她重新抱到床上,自己吃了顆治傷的藥丸,就轉身坐到門口,思索如何好好利用手中這顆棋子,盡最大限度地去打擊對手。
……
瓦兒清脆的嗓音一夜之間變得沙啞無比,小嘴也由蒼白變成了紅嘟嘟的,但是,翟只是冷冷地睇視著,絲毫沒有要上前一步的意思,任她開口責罵。
“咳咳……你這惡人,我救你做什麼……我頭髮暈了我……咳咳,我病了……你倒是一點也沒有人性……也不救救我!”瓦兒忿忿不已,她並沒那麼堅強,也沒那麼傻氣,至少此刻她是希冀著這個惡人能念在自己昨天晚上救他的份上,幫自己瞧瞧病。
頭痛得厲害,耳朵嗡嗡作響,喉嚨乾啞不已像被針刺著一般尖銳疼痛。從小到大,哪受過這種委屈,只要有一聲咳嗽,太醫就立刻被冀哥哥請了過來,更別說這樣飢寒交迫虛弱得快不能說話了。
“你希望我救你?”翟的語氣極冷,嘲諷意味明顯。
瓦兒自痛苦中愣住,帶著前所未有的氣憤咬牙怒罵:“混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紅瓦兒養只貓都比你有良心……你這人活該去死!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