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一件紅色的披風從天而降,像自動有意識般,在她的身上緊緊纏繞了兩圈。
她驚訝地抬起眼,只看到日光之下那挺拔的身軀,他身上只剩下金色的王袍。
他還是有關心她?
溫暖在心底悄悄流過,如潤澤的泉水滋潤了她的希望。
殤烈抬起下巴,睨視著她的小臉,對平兒命令道:“帶她去換件衣服,別丟人顯眼!”
“烈……”藍倪低聲呢喃,不明白他為何偏要這麼冷漠?有什麼事兩個人不能好好地心平氣和地溝通嗎?
“娘娘,奴婢先帶你進去梳洗一下。”平兒不敢去看大王陰沉的臉色,這幾日她已經看得心驚膽顫了。
藍倪慢慢地站起身,緊抓著身上的披風,重新往門內走去。
……
回都的人馬並不多,總共不過十餘來人,自然個個是精英,沒有大王的命令,誰也不敢催促起程。
當藍倪再次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她只簡單地綰了個髮鬢,一頭青絲在背後垂下,月牙白的綢衣包裹著她,身姿纖弱得彷彿可以被一陣風吹倒。
殤烈拽緊了手中的韁繩,隱忍著內心不該湧起的憐惜。
一道藍光自他的黑眸中閃過,臉色瞬間變得冷漠無情,薄唇輕動——
“出發!”
於是,行宮外跪了一地的侍從恭送,而徐徐前行的隊伍在日光下逐漸遠離。
……
行程很緊卻一點也不匆忙,因為大王說要照顧重傷的巴都。
馬車上沒有藍倪的位置,那裡面躺著大傷初愈的巴都,平兒也轉變成了大王與巴都的專用奴婢。
藍倪就像一抹被人漠視的空氣,靜靜地跟在隊伍之後,一步又一步,以她疲累的步伐緊跟著。
無數次,她想張嘴跟他說話,卻因殤烈冰冷無情的表情而暫時卻步。
無數次,平兒想接近她照顧她,卻被殤烈飽含威脅地喚回。
時間就這樣過去,從清晨露珠清澈在草地上耀眼,到中午陽光熱烈地要將人曬暈,再到夜間清冷的薄霧瀰漫,冷霜打上枝頭……
她和他再也沒多說過一句話,彷彿她的存在是多餘的,是空氣一樣透明的。
每當她以為自己承受不住這樣的辛苦時,她發現隊伍又會停下來。
那個男人冷冷地命令大家就地休息,巴都大人的傷勢不宜長時間顛簸。
每當大家以為她要承受不住的時候,她卻又咬著牙堅強地撐了下來。
她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公主,她絕對不讓自己懦弱地倒下。
漸漸地,哀傷的目光不再黯然,晶亮如璀璨星辰的明眸也不再發光,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只恢復成一片平靜。
平靜如最初,如十月山間的那個深幽小湖……
整個隊伍很沉悶,行程很緩慢。氣氛很奇怪,很壓抑。
大家說話也小心翼翼,在路間休息之時,沒有人敢談笑風生,在夜晚到達別宛或客棧歇息時,大家也不敢放鬆。
一個小鎮,客棧因為他們的到來而變得神秘。
因為住宿關係,藍倪和平兒終於安排在了一起。
“娘娘……”還沒有說一句話,平兒的眼淚就簌簌地流了下來,“娘娘,這段時間您受委屈了……”
藍倪拍拍她的肩頭,淡淡一笑:“哭什麼,我沒事。”
“娘娘……嗚……你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說沒事?”
“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別哭了。”她的聲音平淡,一點也聽不出抱怨和哀痛,唯有她自己才知道,這樣的心是經過多少煎熬也變得平靜的。
平兒驚訝地睜開眼睛,倪妃娘娘真的好特別,她跟自己見過的所有的妃子都不一樣,明明已經被折磨成這樣,娘娘還能如此處之淡然。
“娘娘,大王一定是一時衝動才……”
藍倪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隱隱的藍光在她眼底一閃而逝,她看著平兒,道:“我與他的事,我自己會解決。平兒,這段時間,因為我也拖累你了!”
“不……娘娘這樣說真是折煞奴婢了……”
平兒感動得眼淚擦也擦不完,她知道倪妃娘娘自己都已經飽受煎熬了,還在關心自己……大王的脾氣時而暴躁,時而冷冽,巴都的傷勢還不至於能自由行動,所以,伺候這兩個男人,她的辛苦可想而知。
“好好照顧自己便是。”藍倪看著平兒消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