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紫袍大臣上前一步,拱拱手不急不徐地答道:“回大王,依微臣所見,北詔楚王並非喜戰之人,多年來紅將軍鎮守邊境都平安無事,北詔又怎會突然偷襲軍營挑起戰端?這其中恐怕另有蹊蹺。”
銀嶽王摸摸美須,目光一轉,看向旁邊另一位官員:“夏將軍有何高見?”
夏世聰——銀暝國大將軍,與駐守邊關的紅恬紅將軍並稱為“龍虎二將”,此番一聽聞紅將軍所帶軍營遭到不明偷襲之後,他立刻調遣士兵趕去援助。
無奈為時已晚,援軍趕到之時,只見草色荒蕪的大地被一片茫茫白雪覆蓋。地上橫七豎八的戰旗,殘破不堪。白色的篷布自積雪中露出一角,在夜風中脆弱地抖動。淡淡的黑煙嫋嫋,終化為雲煙飄無。空氣裡刺鼻的焦味,隱隱飄散著血腥的味道,一併被清冷的雪夜完全掩蓋……
紅將軍帶部下奮力殺敵,仍抵擋不過對方蓄謀而來的襲擊,英勇倒下,而三個月前才去邊關與他團聚的妻兒也……
夏世聰目光變得沉重,又帶著抹堅定的決心:“回稟大王,微臣覺得浦臣相說得有理。蒙舍大王閣貝羅從來都野心勃勃,刖夙大王也喜好征戰,偷襲之人若是這二詔所為,也不無可能!無論如何,微臣一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為紅將軍報仇!”
“哼!用卑鄙之手段,損我良將,實在可惡!夏將軍。”
“臣在!”
“邊境之地重新安排重兵把守,此事就交給你速速查清!”銀嶽王重新坐回王椅,眉宇間沉著悲憤。
夏世聰抱拳,聲音鏗鏘有力:“是!微臣一定謹尊聖命,早日查出真相!”
沁梅苑。
紅梅淡然綻放,點點清香沁人心脾。天氣越是寒冷,它盛開得越是晶瑩絢麗,香味就越是清雅撲鼻。
這是珍太妃居住的苑落,因為珍太妃喜歡梅花,尤其是這天寒地凍之時,天地茫茫萬物凋零,世界一片粉雕玉器的銀色,唯有枝頭點點紅梅,她每每看著,心情也變得寧靜祥和。
珍太妃的寢房前便是銀嶽王親手為母親種植的十數株梅樹,只要一開門,便能見到朵朵寒梅在雪花中傲然的身姿。每到這樣的時節,她總要披上銀裘風衣,到園子裡轉上幾圈,一朵一朵地欣賞。
但是,這兩日,梅花開得更好,卻不見珍太妃的身影。
窗戶低低地撐開一條縫,清新的空氣透進屋內。屋子裡暖爐前,一片溫暖,珍太妃手中抱著一個粉色的襁褓,襁褓裡的娃娃閉目沉睡。
淺淺的睫毛極淡,小小的嘴巴嘟囔著,惟有圓潤的臉蛋還不夠紅潤。
“唉,真是苦命的孩子……”珍太妃嘆息著,注視著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嬰兒。
坐在暖爐對側面的是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女,一想起幾日前月夜下的雪地裡,發生的那一幕殘酷慘劇,不禁紅了眼眶。
她嘴唇哆嗦著似在隱忍悲痛,突然一把跪了下去,伏在珍太妃面前。
“你這孩子,這是做什麼?”珍太妃吃了一驚,連身旁的兩位宮女也睜大眼睛注視著她。
少女連連磕頭:“楓雲想懇求太妃娘娘一件事。”
“傻孩子,有什麼話起來再說。”珍太妃是位慈善的女子,說話時語氣輕柔。
藍楓雲含著淚水瞥過襁褓裡的兀自沉睡的嬰兒,道:“楓雲請太妃娘娘收下瓦兒小姐,讓瓦兒小姐跟著您長大吧!楓雲也會陪在娘娘身邊伺候您老人家……”
珍太妃低頭凝視小娃娃,低低嘆了口氣:“丫頭,你先起來再說。”
藍楓雲抹抹眼淚,聲音哽咽:“將軍遇難,夫人和靜兒小姐滾落山谷只怕也凶多吉少。現在紅家就留著這一絲血脈,太妃娘娘無論如何都不要讓瓦兒小姐流落……”
“誰說本宮要讓她流落宮外?這娃娃看著就惹人疼惜,雖然不是王室血脈,本宮倒也可以撫養。”珍太妃說著皺起眉頭,似想到了起來。
藍楓雲一聽珍太妃答應撫養襁褓裡的娃娃,眼睛剎時變得明亮起來:“謝謝娘娘,謝謝娘娘!娘娘真是天底下最慈愛的活菩薩。”
珍太妃抬了抬眼,並沒有笑,反而繼續低低說道:“其實……當年本宮一直盼望著柳妃能生個小公主,沒想到她一生便生了兩個男孩,自己也從此一病不起……可憐的孩子,難道出生在我銀暝王朝裡的雙胞胎兒都會遭遇如此不幸麼?這小瓦兒無論如何,本宮都要將她好好養大。”
“太妃娘娘又想起小王子了……”藍楓雲輕聲道,關於小王子的事,自小長在將軍府跟隨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