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閣昱的詠唱,看不到這兩個男人眼神裡的戰爭。
心有點緊張,畢竟還無法做到真正的、立刻地漠視那個男人的存在!生病,是一個人脆弱的時刻,這樣的時刻,她的心格外敏感。
十指緊扣,她又要止不住地咳嗽,可是倔強如她根本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表現出自己的脆弱,於是死咬著牙,隱忍著喉間的刺癢。
慕千尋皺起眉,有點意外今夜的詠唱也有幾分奇怪。
正想著,詠唱嬌柔的身軀動了動,然後彷彿已經隱忍了許久許久,連串的急咳從唇間逸出。
“咳……咳咳……咳……”
“咳……慕大哥……咳咳……”她再次掙扎著要下來,這個姿勢讓她呼吸十分不順暢。
輕柔地放下詠唱,慕千尋關心之色一覽無疑。
“你咳嗽得厲害,若不及時醫治只怕會傷及心肺。”
“咳……不礙事的……咳咳……”
詠唱滿臉通紅,惱怒極了,老天爺怎麼都不幫她?
她最不願意在他們面前表現得多脆弱,她只想快一點回去自己的閣樓。
“咳……咳……我自己回去……咳咳……”
看來心臟真的要咳嗽出來了。
她拍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地換著氣,微皺的美麗臉孔無可躲避地呈現在閣昱深沉的眼底。
“你沒看太醫?”
關心的話語自心腔內冒了出來,閣昱修長的身軀微微僵直,明明知道她病了,他卻一直故意假裝不知道,一次也沒有問候過。
這會見她面色脆弱,不過三天,她整個人似乎也瘦了一圈,心疼的感覺抓住了他冰冷的心臟。
呼吸,呼吸。
再呼吸……
詠唱止住咳嗽,站直了身子。
黑白分明的目光就象清澈流淌的泉水,她唇邊的微笑有些顫抖,然而直直凝視著他,眼睛一瞬不瞬。
額頭有點疼,似有一條筋脈在急促地跳動。她的眼睛看他們有點模糊,英俊的容顏在夜色裡晃盪。
“多謝大王關心,詠唱已經看過醫生了。”
她的話謙遜有禮,淡漠疏離的語調讓閣昱立刻收緊了下頜。
他的聲音已沒有溫度:“太醫看了還這樣?”
這是在關心嗎?
詠唱扯了扯唇角,只感覺到冰冷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寒冷徹骨。
體內又像有一把羞愧的烈火在燃燒,一冷一熱,她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肺裡痛得彷彿有刀子在剮。
糟糕,不過幾個時辰,怎麼這風寒的病狀倒是更加嚴重了。
慕千尋輕輕拖住她的手腕,眼神充滿憐惜:“看你咳嗽得……唉!跟我上去吧。”
令一隻大手,卻同時扣上他的手腕。
閣昱的表情如覆寒冰,萬年不解。
“慕千尋,請注意自己的身份!詠唱公主即將在下月初八和親,本王不希望因你多生事端!”
說完,閣昱的胸膛極度壓抑地一起一伏,該死!這個計劃此時說出來,怎麼自己覺得如此難受?
無論是慕千尋還是楚弈——一想到他們也有可能是她的男人,胸口便被一把怒火點燃。
詠唱聞言,咳嗽停歇,臉上的血絲卻褪得飛快。
八月初八就去和親?
時間已不到半月……
掙開兩個男人的大手,她輕睨了渾身冷冽的閣昱一眼,飄忽的淡笑升了起來。
四周突然變得很安靜,彷彿靈魂抽離了出去,她站在那裡,微弱的月光中,卻感覺任何人都無法伸手觸控得到。
慕千尋臉色一變,聲音不輕不重:“大王,楚某再次肯請大王撤回和親計劃,請多為詠唱公主的幸福考慮。”
空氣裡突然有駭人的殺氣。
閣昱的眼眸暗暗的,整個人彷彿被籠罩在陰影中。
心底一陣陣象被咬噬的酸澀,他的手指抽緊,嘴唇抿得就如地面的大理石一般冰冷。
詠唱已經預感到了慕千尋要說什麼,看了閣昱陰鷙無比的臉龐,飛快地拉過慕千尋的袖口,道:“慕大哥,咳……謝謝你的好意,詠唱不舒服……自己先回房了。”
然後,她抬著下巴,忍住極度的不適,淡淡地朝閣昱施開一個微笑:“大王,請容許詠唱先告退。”
頭真的很痛,她要去休息了。
於是,身姿優雅一轉,詠唱越過這兩個對峙的男人,兀自朝不遠處的閣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