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將後打起官司,顯系無私有弊;若然聽他在此,到得太陽一出,來來往往,都要來看,那廟裡真個遭著橫事了。左右思想,不得已便叫道人拿出兩張蘆蓆,權且代他遮好。
將要走上後樓,同濟公計較,忽見廟外飛也似的一騎馬走來,到了廟門口,那人從馬上跳下。這時悟真大吃一嚇,以為來的不知是一個什麼人。及至近前一看,原來卻是金相府家人金榮。走至廟裡,故意的一些閒事不問,便向悟真道:“悟和尚起得很早,敝上恐聖僧又往別處,雲稱老相爺記戀得很,並請秦相爺作陪,務請聖僧今天到敝相府盤桓一日。請悟和尚引小人去見聖僧說明,討個回信才好。”悟真那知他們的用意,見得這樣說來,便回道:“金二爺,且攀你同我上退居樓走一趟,老和尚還睡著覺呢。”金榮道:“很好,很好。小人也要當面問明白了,是否願去,方好再請陪客。”當下悟真在前,金榮在後,一直走到後面,上了退居樓。悟真此時料想濟公斷然是不曾睡醒,那知走進裡面,朝那蒲團上一看,連濟公的影子都不見了。悟真好生奇異,復將金榮帶著前前後後找了一週,逢人便問。深怕他昨日晚間不新鮮的狗肉吃了下起痢來,委實連毛廁上都尋過了,卻然尋他不著。悟真心裡急得要死,金相府去與不去還是小事,惟最那鐵珊死在門口,傷處又奇奇怪怪的,濟公一走,這件人命有點吃當不起。心中正然躊躇,只見金榮在旁邊說道:“悟和尚,我們這樣說,如其聖僧回來,相煩代達一句,我也不能久等了,老丞相還立等回話呢。”說罷匆匆的就往外走。悟真一人走至方丈裡面,踱來踱去,再也想不出一個法來。
這時各處執事僧都陸續起身,紛紛走進文室來議論這件事。有的說:“鐵和尚初來時不過依著老方丈吃碗閒飯,諒他也沒什麼俗家,什麼苦主。在我的愚見,不若將他移進丈室,將衣服換好,坐進喪龕,就說他暴病圓寂,做個三齊禮七,代他焚化掉了,豈不幹乾淨淨!”有的道:“不妥不妥,這句話假如鐵和尚前日死,一定是這樣辦法。無如昨日交過了家,今日可算是一位諮部註冊的方丈,怎能這樣草率從事?”當下你這樣說法,他那樣說法,把個悟真越分弄得是不知怎樣是好。正在議論的時候,只見那庫房裡執事的和尚又說道:“還有一事稟明老和尚,昨日鐵和尚接家之後,陪金大人談了一會,走進庫房,將金大人家佈施廟中一筆田產的契據統統查去。如今這些契據,鐵和尚既死,還要請老和尚查點明白才好。還有一件事,也要就此申明,昨晚一黑的時候,鐵和尚在庫房,討了兩錠元寶,口稱次日交帳,共計京平銀一百零二兩三錢五分。”
可憐悟真見廟中遭著人命,已經愁悶不了,此時又聽見廟中損失了這許多廟產,真個嚇得是魂飛天外,魄散九霄,嘴裡連連說道:“這便怎麼好呢?”當下便埋怨那庫房的和尚道:“你也太不謹慎了,怎能就聽他作主?所支用一百多兩銀子,還算小事。但金府的這筆田產,已經諮過部的。這個罪過,恐怕你我都擔承不起,如今這樣看來,這件事一定是要經官的了。但有一句,你此時這樣說法,到了老爺堂上,板子打斷了,你還不能改口,不得拖累旁人。”可憐這庫房的和尚,也是個忠厚老實,聽悟真這樣說法,只嚇得雙淚交流,往外就走。悟真此時也沒心冉理料他,便叫過一個伶俐些的道人,著他去找地方鄉保,以便打個報呈。
道人才到廟外,忽然飛奔走回丈室,大喊道:“老和尚預備一點,外面臨安縣老爺進廟來了!”話言才了,只見一個傳事的,手上拿了一個手版高喊道:“接帖!”這大成廟的道人,究竟是敕建的廟宇,這些規矩都還懂得。就此走過一個道人接了手版,那傳事道:“你家老和尚濟公可在廟否?本縣賈大老爺特為過來拜會,有要事面稟。”看官,你道一個堂堂的京縣,怎樣見一個和尚還要用手版,還要稱稟見,因何尊敬到這種地步?列位有所不知,這濟公和尚,一者是御封的聖僧,二者他同君王大臣沒一個不得往來。從來這些做官的,個個都講究拍馬屁,所以來見濟公委實就同下屬見上司一樣。閒話休提。那道人接了手版,見說來見濟公,便回道:“老和尚昨日本在廟中,今日一早出外,不知何處去了。擋你老爺的駕罷。”
這時傳事走進丈室,知縣的轎子卻然一杵,還打在廟門外面。及至傳事回報,賈知縣反轉分付打轎進裡。只聽鑼“咣咣”的,還帶了值日頭、命案頭、刑房、釗房、件作子,一眾差人,手上烏龍鞭、頭號杖,鐵鐐夾棍,一切刑具統統齊備。到了二門,知縣便下了轎,到了客堂,坐下。初時悟真聽知縣到來,心中有塊鬼病,本來有些膽寒。及至聽那傳事的是來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