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巴不得馬上離開呢。出了銀海大酒店,秦孝川本來可以到咫尺之遙的所裡開上自己的車,但他卻懶得走這幾步路了,揮手招了輛“計程車”便出發了。反正坐“計程車”也用不著他自己花錢,如果他樂意給錢就要兩張車票回所裡報銷,如果他不樂意給錢就告訴司機是“因公徵用”,讓司機第二日到所裡去支取車費。沒有哪一個“計程車”司機為了十幾元錢而願往派出所裡跑,他們寧可為這些“因公”奔忙的人免費服務一次,也算自己為維護社會治安而盡了一份力吧。
常豐大廈是座治安嚴密的高檔住宅樓,入口處裝有兩扇帶電子開關的防盜鐵門,大廈的住客可以用自己手中的鑰匙開門,來訪的客人則需要按響要訪問的住客的門鈴,透過對講機報上自己的姓名後,由住客在房間內透過電子裝置為他開啟大門。
大樓的保安員就坐在門裡看著門外的一切,但他是決不肯給來人開啟大門的,保安員的職責手冊裡就是這麼規定的。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秦孝川的臉只在大門外一晃,裡面那位尖嘴猴腮留著一撇小黑胡的保安員便像發現了敵情一樣“忽”地站起身來,迅速跑過來把門開啟了。他認識秦孝川。這倒不是秦孝川來得多的緣故,比他來得頻繁的客人多了,保安員從來記不住他們,而秦孝川第一次單獨到這裡來時保安員就認識他了。那時秦孝川只跟著阿娜到她房裡來過一次,再來時卻忘記了阿姍的房號,無法按門鈴讓阿姍開門,但記得她似乎是在十三樓緊靠防火通道的那個門。秦孝川想自己上樓去找,於是示意保安員把門開啟。那小子看了秦孝川一眼便把臉扭到了一邊,不管秦孝川怎樣喊叫就是不給他開門,恨得秦孝川真想隔著門給他一槍。
一會兒有樓內的住客回來開了門,秦孝川跟了進去,揪住那個瘦小的保安員就是一頓嘴巴。憑秦孝川的一身功夫,收拾這個瘦小的保安員真如鐵錘砸螞蟻一般輕而易舉。這個一貫蠻橫的保安員被打得暈頭轉向,滿嘴是血,以為遇到了傳說中的黑社會老大,嚇得四肢發軟,體如篩糠。最近這一帶治安不好,傳說有黑社會分子搗亂,人們把那些神秘人物的兇殘狠毒講得繪聲繪色,說是昨天某人的胳膊被人取走了,今天某家的孩子被人綁架了,令聽的人無不膽戰心寒。這保安員雖無大惡,卻也得罪過不少人,這些日經常提心吊膽的,怕有黑社會的人來找自己的麻煩。秦孝川那凶神惡煞的樣子,與他想象中的黑社會人物的形象十分吻合,於是當著來往住客的面便跪在地上連連求饒。這種時候,他覺得命比面子重要多了。
保安組長聞訊領著幾個人趕了過來,秦孝川把證件往桌子上一摔,一撩外衣露出了腰中的手槍,厲聲喝道:“你們想妨礙公務怎麼著?”保安組長一看證件上秦孝川的大名立刻軟了下來,他可是聽說過秦孝川是何等人物。這保安組長會幾下拳腳,一兩個黑社會份子他不放在眼裡,但秦孝川他是真惹不起。他把秦孝川讓進保安室,獻茶點菸賠不是,又把那個剛捱了接的保安員叫進來訓斥了一頓。剛巧保安室的牆上掛著一副手銬。依法律保安員是不能使用這類警具的,但這些人其實也不懂什麼法律,為了要威風便找來那麼一副玩意兒掛在了牆上,還從來沒有派上過用場。秦孝川把手銬的一頭銬在了那個保安員的手腕上,另一頭吊在了鋼窗上,鑰匙則裝進了他自己的衣袋。待秦孝川從阿姍那裡玩夠了出來,這小子已在這兒像拴狗似地吊了四五個鐘頭了。秦孝川告訴他:有的人來時你開門是錯誤的,有的人來時你不開門是錯誤的,如果連這些都搞不清還想在這一行混飯吃嗎!保安員記住了秦孝川的話,更記住了秦孝川本人。
秦孝川敲開阿姍的房門,見阿姍一個人衣衫不整滿面愁容地呆在家裡。阿姍是個滿身都透著聰明靈氣的女孩,瘦高的個子,清秀的面容,一雙淡黃的眼睛雖無多少光澤,但卻隱藏著一種勾魂攝魄的力量,看你一眼就可使你有做賊心虛的感覺,大概只有秦孝川這樣叱吒風雲的男人才敢跟她面對而視。
阿姍生氣的時候比開心的時候好看,傷心的時候又比生氣的時候動人。秦孝川就喜歡看阿姍傷心的樣子,只有在阿姍傷心的時候他才能醒悟面前是一個需要男人呵護的弱女子,才能偶起惻隱之心,也才能使他的大多數動作輕一點兒,而不至於使阿姍同他相聚一次便像做了一次月子,十天半月的也恢復不了元氣。
秦孝川每次同阿姍見面的時候,幾乎都是見到阿姍滿腹心事滿臉憂愁的樣子,不知她怎麼那麼多傷心事,紅紅的小嘴噘得高高的,像剛生完蛋的母雞屁股只會蠕動而沒有聲音,黑黑的眼圈裡還時常掛著幾滴淚水,像雨住風停後樹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