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對視良久,周洛陽終於知道,杜景昨天中午,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問起一個保險櫃。
“我得回去拿說明書。”周洛陽道。
“你能辦到,”杜景說,“不用說明書。”
周洛陽:“……”
“我讓你留意的事,你記性一向很好。”杜景又道。
周洛陽終於道:“給我個玻璃杯。”
杜景從桌下翻了個玻璃杯給他,又解下手上的手套,一起扔了過去。
周洛陽只得跪坐在書架前,戴上手套,手套很薄,上面還帶著杜景灼熱的體溫,甚至有一點點他肌膚的氣味。
“你改行做賊了嗎?”周洛陽把玻璃杯貼在保險櫃上,聽裡頭的響聲。
周洛陽單膝跪地,他必須側身以辨認保險櫃中的機械聲,杜景則走過來,坐在椅子上,恰好長腿稍分,坐在他的面前。
杜景面朝周洛陽,稍稍傾身,注視他的雙眼。
“想過做賊,”杜景說,“只可惜世上許多東西,哪怕有通天的本領,也偷不到。”
“你偷到了整整二十四小時的時間。”
周洛陽邊旋轉密碼輪,邊抬眼注視杜景,檯燈的光芒半明半暗,投在杜景的側臉上,橫過鼻樑的傷疤與他深邃的雙眼,別有一番英俊的滋味。他比三年前更成熟,也更內斂了。
“對我而言,時間不是最重要的。”杜景隨口答道。
“所以你想偷什麼?”周洛陽有預感,保險櫃裡一定有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否則杜景不會冒著這麼大的危險,選擇在最後的時間裡潛入餘健強的辦公室。
杜景嘴唇稍微動了動,答道。
“你的心。”
周洛陽沒有回答,更懶得搭理他,只認真聽著保險櫃裡的聲響。
長時間的寂靜,周洛陽又忍不住開口。
周洛陽:“再說點什麼?我困得快睡著了。”
杜景:“怕干擾你。”
周洛陽:“老子是什麼人?這麼小看我?”
杜景認真地說:“想聊什麼?”
深夜裡,檯燈的燈光下,反而有種別樣的浪漫氣氛。
“朝你跪著,令我很不爽。”周洛陽艱難地從保險櫃裡尋找著提示聲。
杜景便起身,在周洛陽的面前跪了下來,周洛陽單膝跪,杜景雙膝跪,兩人就這麼跪著面對面,互相看對方的眼睛,一動不動。
“這樣呢?”杜景端詳周洛陽的表情。
“還是太高了。”周洛陽皺眉道。
杜景哪怕跪著,亦比周洛陽高了少許,聞言又稍稍躬身,臉再挨近些。
周洛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這幾年裡,過得還好嗎?”
“很糟,”杜景答道,“你想不到的糟。”
“想過自殺嗎?”
“沒有,答應過你,哪怕走也要認真禮貌地告別,總要辦到。”
“所以現在是回來告別的?”
“沒到時候。”
“那就好。”周洛陽聽到這個回答後,心滿意足。
杜景說:“你只是想我活在世上受苦。”
“對,”周洛陽說,“看見你受苦,我心情就很好。”
“是‘想象我受苦’。”杜景糾正道。
周洛陽答道:“都差不多。”
杜景:“累不累?換個姿勢?”
很長時間的一段時間中,杜景又不說話了,周洛陽隨口道:“你對我的信心,正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而緩慢產生了動搖。”
杜景答道:“沒關係,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我願意跪到早上。這是有密碼的東西,總要付出耐心,我抱的希望本來也不大。”
周洛陽:“世上但凡設定了密碼的裝置,就要做好密碼被遺忘的準備。大多數保險櫃都有復位的辦法,只是許多人不知道而已。”
他預感自己快成功了,直到他聽見保險櫃裡的一聲極輕微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