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夢遊般地抬起頭,藉著遠處火把的微光,張頜恍惚看到,在騎兵佇列中,一個高大的身影舉著方天畫戟,縱馬賓士而來。那恐怖的身影,與惡夢中的影像重疊在一起,令張頜恐懼萬分,幾乎透不過氣來。
就在他勒住戰馬的這一剎那,袁軍將士已經從他身邊蜂湧而過,在大街上與敵軍混戰起來。看著那暗夜魔神揮舞大戟,將張頜熟識的一名勇將從馬上狠狠劈飛,張頜面無人色,不由自主地拉緊馬韁,悄悄後退了幾步。
接著,他採取了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行動,偷偷地在亂軍中溜掉了。
大司馬府,袁紹的夫人劉氏被婢僕的驚恐叫聲驚醒,慌忙爬起身來,蓬頭散發,大聲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婢僕們都是滿臉驚慌,卻誰也說不清楚,只是跪地稟告,外面有喊殺聲,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在府門前,一支袁軍也聽到廝殺聲,正要去看,遠遠馳來的張頜卻催馬上前,攔住眾人去路,大吼道:“主公家小要緊,我們快去救護!”
眾軍認得是他,不敢不從,跟著他亂哄哄地向大司馬府跑去。
袁紹閡府正在驚慌之中,卻見張頜率領親兵闖了進來,也不多說,跪地稟告道:“劉沙逆賊已經殺進城中,請主母和公子速速離城,以免有什麼閃失!”
劉夫人嚇得渾身亂顫,慌忙帶上幼子,跟著張頜坐上馬車逃去。張頜不敢停留,帶著袁紹的家小,一路向東,到了東門下,催著守門將佐開了城門,惶惶向東北逃離。
此時,他才慶幸田豐有先見之明,預先把天子劉協送到東北方向遠離前線的冀州信都,這時自己要逃出城去,只要帶上主公的家小就好了,免了許多麻煩。
此時,在鄴城的大街上,孫策與典韋一左一右,當先衝殺,直殺得血流成河,染紅街道。孫策不服氣典韋的勇猛,手中長槍更是使得神出鬼沒,刺殺敵兵無數。旁邊的典韋卻是看也不看他,只顧自己揮動一對重戟,看著眼前血肉橫飛,咧嘴大笑,殺了個暢快淋漓。
在後方,馬超帶領西涼騎兵護住了師父,率眾高喊道:“武威王大駕親征,爾等速速歸降,可免一死!如若不然,朝廷大軍到處,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天色漸漸明亮,鄴城袁兵已被殺得魂飛膽喪,看到高高打起的大旗上寫著武威王的名號,更是恐懼萬分。
武威王之名,震天動地,麾下大軍如狼似虎,天下無有可擋者。便是他跺一跺腳,天地都要亂顫,如今親自率軍來攻,自己這防守薄弱的城池,如何抵擋得住武威王含怒一擊?
懼意一起,鬥志立時崩潰。離得遠的,掉頭便逃,不敢正眼覷武威王的鐵甲騎兵。逃不了的,都棄械跪地乞降,俯伏於地,顫抖不止。
封沙持戟自中軍馳出,喝令部下去控制各處要地,攻佔四門,並收降敗兵,出榜安民。
孫策一馬當先,闖進大司馬府,只想擒了袁紹的家小,在師父面面大大露臉,卻只見府中空空蕩蕩,連婢僕都已逃散,沒有一個人影,不由怒發如狂,在府中到處亂翻,逮到一個躲在茅廁裡的家奴一通亂打洩憤,幾乎將他活活打死當場。
大軍控制了鄴城,百姓恐懼萬分,卻久久不見亂兵衝進家中搶掠姦淫,不由納悶,壯著膽子開門去看,見了安民告示,有識字的唸了出來,才知道奪了城池的是朝廷武威王麾下大軍,軍紀之嚴,果然名不虛傳。眾百姓不由個個額手相慶,嘆息自己幸運地躲過了這一劫。
天明時分,甄家莊一帶數千老幼,拖家帶口進入了鄴城。甄儼雖然身上多處受傷未愈,仍是由家奴扶持,強撐著處理事務。
他與鄴城附近各大家族一向交好,雖然年輕,各士族也頗為重視他少年老成,一向給他幾分薄面。這一次,他口授信件,令書僮執筆寫下信件,交由家僕送到各大士族家中,言辭懇切,只道武威王仁德寬厚,絕不擾民,對待忠誠於己的人也慷慨仁慈。各大士族若肯出家兵相助武威王,他日必有厚報。
這些書信與武威王的詔書一同送到城外各大族家中,各族家主看了信件,都是又驚又怕,召集了家中人等,仔細商議應該如何應對。
武威王威名甚著,各家早有聽聞。這一次他親身率軍來此,截斷了袁紹大軍的歸路,只怕袁紹凶多吉少。可是各家的探子也都回報,武威王所帶軍隊不算太多,若被袁紹數萬大軍回攻,未必便能守住城池。
為選擇該支援誰,各家家主幾乎愁白了頭髮。這便似賭場押寶一般,押對了勝家,便可飛黃騰達,指日高升。若押錯了,勝利者必然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