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櫻這一哭,劉一民心裡的煩躁越發的濃烈了,大聲呵斥到:“哭什麼哭?就知道哭,等我死了你再哭不遲”
唐星櫻被劉一民的呵斥聲嚇了一跳,抬起頭淚眼婆娑看著劉一民,半天才放聲哇哇大哭,邊哭邊說:“我不准你死你要死,先用繩子把我們娘仨勒死再說”
劉一民煩躁的寫不下去,看了看桌上的饅頭,抓起來就吃。吃了一口,覺得肚子滿當當的,喉嚨發乾,咽不下去,就放下饅頭,端起桌上的酸辣開水咕咕咚咚喝開了。
喝完,劉一民看看淚人一樣的唐星櫻,原來在石門重逢時的那種迫不及待早已熄火了,心裡只留下了嘆息,什麼話也不想說了,坐下來繼續寫稿子,任由唐星櫻在那裡哀哀的哭。
稿子沒寫多少,遠在臨沂前線的李凌風卻發回了電報,報告說駐臨沂日偽軍在大批飛機掩護下臨嶧公路向嶧縣撤退。日軍特戰隊躥回臨沂後一直呆在城裡不出,現在又裹挾在大部隊中隨軍撤退,暫時沒有戰機。
劉一民越發暴躁了,對著送電報的錢壯飛吼道:“給李凌風回電,多田駿這是害怕了,嚇跑了怕也不行,要李凌風、王同生晚上追到嶧縣去,對小鬼子實施特種游擊戰,把小鬼子徹底打暈、打傻、打成信球、憨子我要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錢壯飛年齡大,經歷的世事多,覺得劉一民悲傷過度,過於情緒化,影響指揮打仗,從劉一民辦公室出來後沒有急於去發電報,轉身來找羅榮桓,婉言建議政委應該和司令員談談,人死不能復生,得正確看待,不能情緒化處理問題。特戰大隊、狙擊大隊一個月來一日數戰,也是在小鬼子的飛機大炮毒氣彈下面奮力抗爭的,也急需休整補充。不能因為參謀長殉國,就不顧一切地命令李凌風他們追殺日軍特戰隊,這樣下去搞不好損失更大,特戰隊也不是萬能的。
羅榮桓和劉一民一樣,因為曾中生的殉國難過的臉都有點變形了,回來後連去看一眼林月琴和孩子們都沒有,一心想著報仇。聽了錢壯飛的話,羅榮桓思謀半天,這才邁步去了劉一民的辦公室兼住室,進屋就見劉一民爬在桌上寫東西,唐星櫻坐在桌子一邊哭泣,桌子上放著幾個饅頭。不用說,劉一民和自己一樣,也是吃不下去。
羅榮桓在桌子邊坐下,對唐星櫻說道:“唐星櫻同志,不要哭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你去洗把臉,讓廚房下點麵條,我們三個一人一碗,再給蔡主任、譚副政委他們送點。我和司令員有事要談。”
唐星櫻出去後,羅榮桓就對劉一民說,參謀長的死,大家都很悲痛。但是,我們是山東我軍的指揮者,不能和同志們一樣,得把痛苦和仇恨埋在心底,保持頭腦冷靜、心思縝密,不能被仇恨衝昏頭腦。日軍從臨沂撤兵,是多田駿害怕我軍報復採取的緊急措施,這老鬼子一定還有後手,防著我們呢這個時候再讓李凌風他們追擊鬼子,很可能掉入陷阱。特戰大隊、狙擊大隊戰鬥力確實強悍,但也不可能是飛機機群、坦克大炮的對手。這種情況下,應該命令部隊收復臨沂,隱蔽休整補充,另尋戰機。多田駿也好、飯田貞固也罷,一時三刻也不可能離開華北,日軍也不可能繳械投降,殺鬼子的機會多的是。眼下要儘快處理曾參謀長的後事,不能陷到痛苦裡出不來,那樣正好讓小鬼子高興。
劉一民喟然長嘆:“政委,我心裡悔恨啊早知道這樣,就讓他率領部隊去打魯西南之戰、攻克石門之戰了。我留下來指揮內線作戰,以我的身手,小鬼子根本不可能到了身邊。參謀長,唉,死的讓我揪心啊”
羅榮桓摘下眼睛,用手擦了擦被淚水弄得一片模糊的鏡片,半天才說:“也不光是曾參謀長,黃蘇、李亦默、晶晶、郭徵、李東海,還有我們犧牲的那麼多的烈士,哪一個不讓人想起來就揪心啊?沒辦法,日本鬼子把戰爭強加到我們頭上,我們是為了趕走侵略者而不得不戰。打仗總是有犧牲的,就是我們兩個,那也不敢保證就能活著看到勝利那一天。但是,仗還得打,小鬼子還得殺,日子還得過不是?參謀長是為抗戰而死,為保家衛國而死作為軍人,參謀長死得其所他要是靈魂有知,也不願意看見我們被仇恨衝昏頭腦,下達不理智的作戰命令。”
這些道理不用羅榮桓講,劉一民哪裡會不知道,只不過他是傷心過度而已。
劉一民艱難地說:“撤銷對特戰隊的命令,要李凌風率部返回大店休整,參加參謀長葬禮。”
唐星櫻領著警衛員把麵條端上來了,這丫頭,回到西安後學會做岐山哨子面了,親自動手做哨子,讓炊事班的戰士們擀麵,做了一鍋油汪汪、香噴噴的哨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