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寫到報社記者隊伍建設問題,晶晶就寫了八路軍新聞工作者和報館記者的本質不同,那就是報館記者純粹是新聞從業者,有良心的記者以筆為槍,針砭時弊,憂國憂民。一般記者都是把報道當成了謀生手段,是為了養家餬口而報道,炒作熱點、製造噱頭,唯恐新聞沒有商業價值。更有一班無良記者,大搞虛假報道,以新聞手段敲詐勒索,卑鄙下流。這些人往往墮落為漢奸記者,為日寇張目。八路軍新聞工作者是抗日戰士,是站在抗戰最前沿的新聞工作者,一手拿槍、一手拿筆,拿槍是直接殺鬼子,拿筆是為了宣傳發動群眾起來抗日,筆和槍都是武器。
除了記錄她的工作,也寫有她的女兒心事。比如裡面就有公審谷壽夫時她和劉一民兩個擔任現場解說後的感受,晶晶是這樣寫的:“今天晚上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感謝他讓我和他一起擔任現場解說員,向全國、全世界的廣播聽眾直播公審侵華惡魔、日酋谷壽夫的實況。參加紅軍前,我眼裡都是日本侵略東北、蠶食華北的情景,心裡想的是什麼時候中國能夠強大起來,把侵略者趕出去。但那時候我從沒想到中國軍隊能夠打敗日本軍隊,中國和日本的差距太大了。自從在成都紅七軍團新聞釋出會上遇到他,我才知道中國還有這樣一支軍隊、這樣一個人,這簡直是中國的奇蹟後來,突然聽說他遇刺,就想著當紅軍為他報仇。當了紅軍才知道,原來這支部隊的奮鬥目標就是打敗侵略者、建立新中國、為天下受苦人謀利益。我慶幸自己是一名光榮的紅軍戰士,有了我們這樣一支軍隊,中國人早晚一定能打敗侵略者。今天晚上,審判日軍第十二軍司令官谷壽夫,說不定將來我們還要公審日本的天皇、首相、總參謀長、陸相、海相、外相,把這群侵略狂統統送上絞刑架。但願到時候他心裡還有我,還能讓我去擔任現場直播解說。”
知道劉一民飛機被日軍擊落的訊息後,晶晶的日機上寫的是“天塌了,眼前一片灰暗。我不知道自己還有靈魂沒有,只知道身體輕的象一團棉花,風一吹就可能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也好,我可以去找他了。活著他不要我,死了說不定就沒人和我爭了。天堂裡應該沒有那麼多的天使喜歡他吧”
日記中大量穿插的是她對劉一民的感情。比如寫道李可染給她畫像,並把畫命名為《淮河女兒》,結果送給劉一民後劉一民竟然說要交給部隊保管、將來展出,李可染又把畫要回來轉送給她。結尾的時候,晶晶寫道:“他的心比鐵還硬、比北極的寒冰還冷,就是一個沒良心的,哪裡會想起把我的畫像留下呢?哪怕是他留下帶在身邊看幾天,我心裡也喜歡。誰家的好女兒遇見他就活該倒黴可我就是這樣沒出息,就是喜歡他、愛戀他。知道他平安我就喜歡,他一出事我就活不成。女兒家的心事又不能對誰說?要是別人知道了,說不定不同情我反而會說我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他本身就不屬於我,喜歡他既違背紀律又對不起生死與共的戰友,唐星櫻、倪華可都是我長征路上的戰友,我怎麼能為了自己而損害她們呢?再說,他和唐星櫻離婚了,又娶了倪華,說明他心裡從來就沒有我。我連陳瑤光都不如我想明白了,這都是命,我就當一個一心打鬼子的八路軍吧要是將來有機會能和他單獨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天,我都要告訴他,這輩子我最大的幸運是遇見了他,最大的不幸是遇見他晚了。要是我早參加紅軍,早遇見他,我相信他會喜歡上我的。我哪一點比別人差了?雖然我們不是夫妻,但我卻象妻子一樣為他牽腸掛肚。我真羞”
讀到這裡的時候,劉一民再也讀不下去了,放下筆記本,摸出香菸,點著,一根接一根抽。
要是擱在過去,劉一民此時一定會大放悲聲。只不過現在的劉一民已經沒有眼淚了,李亦默、黃蘇、陳瑤光、李成毅和那麼多烈士的犧牲,早已讓他堅強得猶如山石一般,哪裡還會有淚麼
次日早上,劉一民移駐羽山腳下的大沈埠,在這裡建立了指揮部,向中央報告了突破隴海路之戰經過、戰果、部隊傷亡情況和準備尋機殲敵一部的決心,並向中央和總部報告了晶晶犧牲經過。
由於突破隴海路之戰從日機下午六點突襲劉一民指揮部到全軍突破隴海路,時間很短,加上晶晶的犧牲讓劉一民悲傷不已,他也就沒有及時向中央報告戰況。相隔千山萬水,又是突圍戰、遭遇戰,就算當時向中央和總部報告,也不過是讓首長們多一分擔心和憂慮。
在劉一民眼裡,此戰的傷亡已經是教導師北上抗日以來最大的傷亡了。因此,除了為晶晶的犧牲傷心和思考接下來怎麼打,劉一民一直在反覆思考大軍隱蔽行動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