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劇烈的顛簸,把李毅搖醒。
錢多回頭說道:“毅少,又把你吵醒了?我已經很小心了。可是這段路實在不好走,坑坑窪窪的。”
李毅擺擺手,揉揉頭,轉頭看了看易先生,說道:“先生,你還好吧?”
易先生道:“我沒事。”
前排副駕駛位置的妙可笑道:“李毅,就你睡不醒,一搖一晃你就能入眠!昨天晚上幹什麼壞事去了?”
李毅道:“我這幾天晚上都沒有睡好……”
能睡好嗎?他到西南市赴任之前,和妻子自有一番難捨難分。
錢多問道:“我們怎麼不走國道?從那邊過去,到西南市的話,速度快,路也平穩。”
李毅道:“我婉拒組織部長送我到任,就是想先來看看情況。如果走國道進市,說不定沿途會被人認出來。”
錢多笑道:“我們這車是從四海集團的分部借來的,誰能認出來啊?不過,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才能看到真實情況。這一招,毅少你在西部時就用過了。易先生,你怎麼看毅少這一舉動?”
易先生道:“西南市的情況,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窮。這一點,大家都知道。李毅是想看看這邊到底有多窮吧?”
李毅道:“一個副省級城市,西南市沒有自己的機場,我們從京城出發,只能飛到這邊的省城,再驅車趕往西南市,可見這個市的寒酸。”
錢多道:“路都修不好,哪裡還有錢修機場啊?這條路就是通往西南市的,看它這爛樣!我這些年就沒開過這麼爛的路。”
李毅道:“還有多久進入西南市?”
錢多道:“快了,還有三十多公里。到了我喊你。”
李毅嗯了一聲。
錢多道:“毅少。上次你說自己要辭官,我還信以為真了呢!沒想到,你又東山再起。高歌猛進下西南了。”
李毅道:“我很低調,好不好?我之前的辭官是假。但說老實話,這一段時間玩下來,我忽然間有些習慣無官一身輕的生活了。如果童軍不死,我或許就真的弄假成真,和胖子一幫人一起,逍遙江湖了。”
錢多道:“毅少,那你怎麼就改變自己的想法了呢?就是因為童先生的死嗎?”
李毅道:“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為梁老的遺囑打動了我。前天。我和易先生一番長談,他向我完整的轉達了梁老的遺囑。梁老對我寄予了殷切的期望,我要是就此退出官場,那就讓他太失望了。”
錢多道:“說起來,梁老頭的確是個好人呢,可惜好人都不長壽。”
李毅的目光投入窗外,刺眼的陽光照得大地一片白晃晃的。
他不由得又想起和易先生的那次談話。
當時,李毅跟易先生坦白了自己的想法,說還在猶豫,要不要接受命令。再去西南市當官,還是留在江湖,自由自在。也一樣可以做一些為國為民的好事。
易先生問,李毅,你從政的理想實現了嗎?
李毅想了想,回答說,我並不想當多大的官,也並沒有想過,一定要走到哪一步,因此,就算就此退出。也並不可惜。
易先生道,那麼。你最初從政時,有什麼理想?
李毅說。我的想法很單純,用我的智慧和能力,造福更多的百姓。這理想說起來有些狂妄,但我當時的確是這麼想的。
易先生問,那麼你的理想實現了嗎?
李毅黯然說道,沒有實現。
易先生道,那麼,你為什麼不去西南市呢?就用五年時間,在那邊實現你執政的理想!五年之後,你再問問自己,是離開呢?還是留下來?
李毅沉默不答。
易先生道,莫非,你已經慫了嗎?被官場的波譎雲詭給嚇退了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咱們就此散手了吧!
李毅沉聲說,易先生,你激將成功了,我決定了,就去西南市。
這段談話,仍然銘刻在李毅腦海。
當官不是他必須選擇的職業,也不是謀生的手段。
他當官,就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為國謀富強,為民謀幸福!
易先生的話,讓李毅再次回到了青蔥時代,記起了自己的理想。
生活是殘酷的,但理想不能泯滅。
溫玉溪的坎坷官途,林國榮的黯然退場,身邊更多人的辭官下海,還有童軍的慘死,都帶給李毅震撼,他一度懷疑,自己真的有必要在官場待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