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毅好生說說體己話,但見這兩個小丫頭在,所有的溫存話語,只得嚥了回去,裝出朋友似的熱情來。
李娟卻是眼珠子亂轉,瞅瞅郭小玲,再看看花小蕊,忽的抿嘴一笑,也不知道她小腦瓜子裡在想些什麼玩意。
李毅早料到帶這兩個惹禍精來,肯定會影響到自己和二女的相會,在路上便有計較,到香港後,把她們兩個安排在酒店裡住。
見了方芳面,李毅便說出要接她回京的話。
方芳這次倒沒再多說什麼,一口應承,答應跟李毅回去,又悄悄的問李毅:“照過b超沒有?是男是女?”
李毅雙眉一鎖,不樂意的道:“媽,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啊?”
方芳道:“哦,是不是還不足月,照不出來呢?那也不急,等我回京了,再帶她去照照。”
李毅道:“你要是這個樣子,還是留在香港得了!省得回去惹得一家子都不開心!”
方芳道:“我的話,你不愛聽?我知道!但我還得說!你們兩個都是雙職工,比不得那些農村人,你們是萬萬超生不得的!既然只能生一個,那肯定要給我生個孫子出來!”
李毅無語了,他絕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媽,居然有這種思想。
“大家都生男孩,長大了上哪兒找媳婦去?照您老這種思想下去,咱們偉大的中華民族,不等別人來滅,自個就絕種滅亡了!”李毅不能跟媽媽生氣,便笑道。
方芳一滯,道:“這倒也是個理,但是……”
李毅道:“好啦,這生男生女,可沒有章法可循,也沒有手段可以控制。媽,你在我面前怎麼說都可以,但見了林丫頭之後,斷不可再有此等謬論!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媽了!”
方芳擺擺手:“也罷了,隨便吧!反正我們家,有浩然了!你去吧,不用守著我了,我回京後,有的是時間陪我,去陪陪她們。”
李毅嘿嘿一笑,看到郭小玲和花小蕊雙雙坐在沙發上,一個在幫李毅削蘋果,一個在幫李毅剝栗子。
方芳招手道:“小玲,陪我出去買點東西。”
在方芳心裡,總把花小蕊當媳婦看待,千方百計的創造機會讓她和李毅獨處。
李毅過去,花小蕊乖巧的起身,說道:“小玲姐,我陪媽媽出去買東西,你們聊。”也不等郭小玲說話,拉著方芳走了。
“小玲。”李毅握住郭小玲的手,說道:“我想你。”
郭小玲鼻子一酸,幾欲滴出淚來。
“委屈你了。”李毅道:“要是在這邊生活得不自在,那就隨我回去,那麼大的國家,在哪裡謀個差事不好?”
郭小玲當初離開李毅獨自出來創業,憑的也是一股氣。既是對李毅的恨氣,也是對自己的賭氣。
此刻,時過境遷,當初那點心氣,早就消磨殆盡,回首來路,只餘下數不清的寂寞和空虛!
“香港雖好,但畢竟是個外鄉,我在這裡,雖有房產,卻像個過客,總也找不著家的感覺。事業雖然做得很大,但離我的理想,卻是越來越遠。”郭小玲輕攏髮鬢,傷感的說道:“尤其是離你那麼遠,想你時,念你時,卻不能相見……”
李毅動情的抱緊她,在她臉上印上一吻,說道:“要不,這次就隨我回去吧,這邊的公司,交給經理人來打理即可。你要是還想當記者,實現你的夢想,我無任支援。”
郭小玲起身拭淚,拿紙的時候,在角落裡看到一把扇子,那是方芳夏天時給李浩然驅蚊用的。
她一時傷感,拿起扇子,幽幽地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李毅怔住。
這是納蘭詞中最有名的一首。扇子是夏用之物,時令入秋後,扇子自然就被冷落和束之高閣。
郭小玲念此詩,旨在自比扇子,在熱戀過後,便被李毅冷落和束之高閣了!
李毅起身,將她環抱住,笑道:“你這般說,就讓我無地自容了。”又念道:“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這也是納蘭詞中的半闕。
《世說新語》中記載:“荀奉倩(粲)與婦至篤,冬月婦病熱,乃出中庭,自取冷還,以身熨之。”
這則典故的意思是:荀粲之妻冬天高燒病重,全身發熱難受。荀粲為了給妻子降溫,脫光衣服站在大雪中,等身體冰冷時回屋給妻子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