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對跟著走進來的徐冰說道:“那個老人的病情怎麼樣?嚴重嗎?”
徐冰道:“我送他到了醫院,等他家裡人來後,我就離開了,聽醫生講,不是很嚴重。”
李毅似笑非笑的說道:“徐冰,沒有被老人的家屬敲詐吧?”
徐冰微微一笑:“沒有。家屬很感謝我,拉著我的手,還要請我吃飯呢。”
李毅道:“你就住在建設路上吧?怎麼沒住在機關家屬院?”
徐冰道:“哦,我爸媽住在建設路,我偶爾回家住。”
李毅哦了一聲:“你是海江本地人?”
徐冰道:“是的。”
李毅道:“對老城區熟悉嗎?”
徐冰道:“您是指哪一片老城區呢?”
李毅道:“就是正在拆遷重建的那一片。”
徐冰道:“那裡啊?我家老屋就在那一片,我奶奶還住在那裡面呢。她對那裡有感情,說什麼也不肯搬出來,不肯跟我爸媽住,也不肯和我們一起住,一個人住在那裡面,說是捨不得那麼多的街坊鄰居。”
李毅道:“是嗎?可是,我聽說,那片老城要全部拆除了啊。你奶奶還住在裡面?”
徐冰道:“是要拆除了,拆遷工作,都搞了兩三年了,但是還是有很多市民不肯走,想留在原地居住。”
李毅道:“那你奶奶就是這其中之一吧?”
徐冰略顯尷尬,說道:“拿時下的話講,我奶奶和她的街坊鄰居,都屬於釘子戶。可是她上了年紀,我們的勸解,她也聽不進去,說得多了,她還拿掃帚追著我打呢。”
李毅呵呵一笑:“不能這麼講,百姓不願意搬遷,自有他們的道理,咱們不能就此認定他們是釘子戶。釘子戶,這是一個貶義詞,不能用在人民群眾身上。”
徐冰微微一訝,很顯然,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麼新鮮的言論,頓覺眼前一亮。
李毅道:“海江市政府方面,是不是請你去做過拆遷的談判工作?”
徐冰道:“康市長曾經找過我,我也去試過,但是沒有成功。老人們的意志,根本就不會因為我們的想法而轉變。”
李毅道:“老人們都是念舊的,而念舊的人,肯定不會是什麼壞人。他們只是捨不得搬離,因為他們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想住進鳥籠一般的高樓大廈,也不想過那種串個門還要走上三條街的現代生活,他們習慣一出門,腿一邁,就能走到老朋友家裡去。”
徐冰不由得笑了:“李副省長,你還真是瞭解他們,我奶奶拒絕搬遷的理由,就是這樣的。”
李毅道:“其實,這些問題,還是可以解決的嘛!大家要是住在一個安置小區裡,出門見面,也是很方便的。嗯,徐冰,你有空吧?帶我去老城區轉轉吧!”
徐冰道:“我有空,您現在就去嗎?”
李毅嗯了一聲,吩咐錢多備車。
徐冰還是頭一回跟隨這麼高階別的領匯出行,緊張而拘束。
他坐在前排的副駕駛位置,雙手平放在大腿上,目視前方,身體繃得直直的。
李毅問道:“你的文筆很好?”
徐冰一時沒有回答。
錢多扭過頭:“喂!四眼田雞,毅少在跟你說話呢!”
“啊?”徐冰這才反應過來:“李副省長好。”
李毅呵呵一笑:“錢多,不可以這麼說話。戴眼鏡的是斯文人。徐冰,我問你,你的文筆很好嗎?”
徐冰回過頭來:“還算可以吧,我上中學那會,作文就拿過省裡舉辦的作文大賽一等獎,後來上大學了,也經常發表豆腐塊。”
錢多嘿嘿一笑:“斯文人,那你怎麼不去當作家呢?”
徐冰道:“作家賺不到什麼錢,養活不了家人。”
錢多道:“怎麼可能啊?我老是聽說,哪個作家版稅多少多少的,看上去挺好賺的啊。”
徐冰道:“那是出了名的小說家,寫詩的,就很苦逼。”
李毅和錢多都笑了起來。
徐冰耷拉下腦袋:“是不是很好笑?”
李毅道:“不,詩詞,是最簡練的文學作品,用最短的最美好的語言,就能寫出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和現實。”
徐冰道:“可是寫詩賺不到什麼錢。一首短詩,百來個字,卻要絞盡腦汁,琢磨十天半個月,就算能發表,也就幾十塊錢的稿費。”
李毅道:“那你寫官面文章,怎麼寫?也能詩意的語言來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