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處的同志一見秘書長來了,都跟他打招呼。
譚衛東在李毅面前那是低頭哈腰,但一到這個大辦公室裡,立即將腰桿挺得筆直,雙手負在背後,邁著八字步,高昂著頭,官腔十足。
但他就算將腰板挺得再直,看起來還是有些彎彎的,這是長久侍候領導落下的後遺症,想直都直不了。
“大家都把手頭的工作停一停。”譚衛東慢條斯理的說道:“我跟大家說個事情。”
他一進來,大家早就把手中的工作停了下來,都看著他呢,這時便齊聲問:“秘書長,有什麼好關照啊?”
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的,新市長上任,秘書長來秘書處,多半是要替新市長選秘書了。
市府辦秘書處的同志們,最大的奢望,自然就是當市長的秘書。
這可是幾年才難得一遇的大好機會,大家自然都是積極表現,希望能得到秘書長的青睞,先透過篩選這一關。
譚衛東得意的笑笑,雙眼掃視一遍,忽然將目光落在角落裡的一個同志身上,他眼神一厲,說道:“這是誰啊?怎麼還在寫東西呢?”
辦公室裡的同志,只有這個人是坐著的,而且還在伏案疾書!
這種明顯無視譚大秘書長的行為,讓譚衛東很是惱火。
“秘書長,我在趕個文稿,是鄒主任吩咐下來的,叫我在下午三點之前寫完,只有五分鐘了呢,我得趕時間。”那傢伙說這話時,還在馬不停蹄的寫個不停。
譚衛東將臉一沉,說道:“鄒志軍說的話是話,我說的話就不是話了?”
那個同志猶未聽出譚衛東話裡的怒意,回答道:“秘書長,我都聽著呢,我一邊聽,一邊寫,不耽擱時間。”
“嗬!”譚衛東心裡的火苗騰騰的往上冒!
好傢伙,你還不耽擱時間呢!你算什麼東西啊,你的時間有我的時間寶貴嗎?有李市長的時間寶貴嗎?
譚衛東火大了,見那小子還在不知死活的寫,便大步衝過去,下巴一揚,伸手抓起桌面上的文稿紙,嘶嘶嘶,扯成了碎片,啪,全扔在那小子的頭臉上。
“秘書長!”寫稿的同志終於站了起來,臉上居然全是怒容:“你怎麼撕了我的文稿?我趕不出來怎麼辦?”
譚衛東道:“放肆!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我一進來,就叫同志們放下手中的工作,聽我講話!我要傳達的,是李市長的指示!你沒長耳朵嗎?”
“我……”寫稿的同志推了推眼鏡,這才發現事情不對勁,嚇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鄒志軍正好踱了進來,他開始沒有看到人堆裡的譚衛東,一進來就喊:“高林,我叫你寫的稿子,寫完了沒有?”
那叫高林的應道:“鄒主任,我本來只差一行字就寫完了,結果被秘書長給撕了!”
“秘書長?哪個秘書長?”鄒志軍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市政府有好幾位秘書長呢!
轉眼間,他看到了譚衛東,再看看滿地的碎紙片,頓時臉色連變數變。
譚衛東是鄒志軍的上司,鄒志軍心裡有氣,也不能對著譚衛東發啊!
“咱們市政府,還有幾個秘書長不成?”譚衛東心裡也有火呢,說話的口氣都不相同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鄒志軍只得賠著笑臉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秘書長您在這裡呢!秘書長,這份文稿,是李市長指定要的,現在毀了,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您親自去向李市長解釋一下,替我們求個情,稍緩一緩,我叫高林同志趕出來?”
譚衛東暗自冷哼一聲,心想你少拿李市長來壓我!我剛從李市長那邊出來,也沒聽見他急著要什麼文稿啊?
“什麼文稿啊?李市長初來乍到的,要參加什麼會議不成?”譚衛東撇著嘴問。
鄒志軍道:“我也不知道李市長為什麼要這份文稿,但這是李市長吩咐下來的,我們做下屬的,也只有遵照辦理的份,秘書長,你說是不是?現在文稿毀了,而李市長限定的交稿時間又到了,這叫我如何交差呢?”
譚衛東道:“我剛從李市長辦公室裡出來,李市長吩咐我,叫幾個同志過去給他瞧瞧呢!他也沒跟我提文稿的事情啊!得了,回頭我去向李市長解釋吧!”
鄒志軍一聽,臉色微變,心想秘書一事,一直都是自己在操辦,這個譚衛東一來,馬上就搶了過去!
要知道,誰介紹的人成了市長秘書,那這個介紹人也是有功勞的,更不用提將來從市長秘書身上得到的隱形好處了!由不得鄒志軍不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