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膝下有黃金,王金寶這等鐵骨錚錚的男人,也會給人下跪,實在有些出乎李毅的意外。
李毅並沒有馬上起身扶他,而是問道:“你這一跪,想必有個說法,你先說說是什麼事情要這麼隆重的求我,我掂量一下能不能幫到你,如果我幫不上你的忙,你不是白跪了嗎?”
王金寶的眼睛裡,滿含痛苦與屈辱,哽咽著聲音說道:“李書記,我知道你是個為民做主的好官,你在京城時,曾經在中紀委工作過,辦過不少大案子,這些我都有所耳聞,我聽說你調到江州市委來工作,所以才冒著被開除工職的危險,要求局領導把我調到市委小車班,又送了一萬多塊錢的禮金,這才如願當上你的小車司機,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求得你幫忙!”
李毅這才真正動容了,站起身子,伸出雙手,去扶他起來,但王金寶像鐵塔一般跪地不起,說道:“李書記,請聽我說完。”
李毅沉聲道:“有什麼話,你請起來再說!只要理在你這邊,不管你有多大的冤屈,也不管對方是什麼來頭,我都替你出頭!”
王金寶道:“李書記,我知道男人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現在,你就是我的天,你要是不幫我,我女兒媛媛,就真的白死了!”
李毅見他如此固執,便道:“好,你說,我認真的聽著呢!”
王金寶道:“李書記,你瞭解的情況很對,我的確有一雙龍鳳胎兒女,當初我妻子生下這對寶貝時,我別提多麼高興了。年輕的時候,本來,我有一個機會,可以調到下面縣局裡去當刑警隊的副隊長,但為了照顧這雙兒女,我拒絕了這個機會,局領導因此對我存了很大的意見,說我不聽從領導的調配,是個刺兒頭,從此以後,所有的升遷都跟我絕了緣,幹了半輩子的刑警工作,連個副科級別都沒有混上,工資也沒有漲多少,和老婆兩個賺的錢,全用來培養這對雙胞胎了。”
李毅點頭道:“情義兩難全,你為了照顧家庭,而捨棄升官發財的機會,實屬難能可貴。”
王金寶道:“眼看著一雙兒女越長越大,我心裡雖然苦悶,但也開心得很啊,尤其是我女兒王媛媛,長得漂亮可人,又開朗大方,喜歡唱歌跳舞,我們兩口子就送她在市少年宮紅纓藝術團裡學習,從小學開始,就在市裡和省裡舉辦的各類少年兒童歌舞比賽中獲獎,少年宮的老師們都說她肯定有前途,將來能進國家歌舞團呢!我們家人聽了,再苦再累都覺得開心快樂。”
李毅聽得心酸不已,這麼好的一個花季少女,有著多麼美好的前程啊!花一般的年紀,陽光普照的前景,結果卻跳樓死了!
可想而知,王金寶夫婦肯定悲傷痛苦啊!
王金寶道:“今年夏天,省裡教育廳組織了一場青少年歌舞比賽,她在比賽上得了一等獎,還得到了主管教育工作的副省長接見,親自給她頒發了獎狀和獎金。那獎金雖然只有一百塊,但是孩子拿著回家,笑著交在我手裡,說‘爸爸,你看,我也能夠賺錢了,我以後還會賺更多的錢,補貼家用,你和媽媽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王金寶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哽嗯不成聲。
李毅的眼睛也溼潤了,從桌面上的紙筒裡抽出幾張紙,遞了一張給王金寶,自己也抹了抹眼睛,說道:“王叔,媛媛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王金寶擦乾淨眼淚,說道:“是啊,他很懂事,比同齡的孩子都懂事,比她早出生半個小時的哥哥就沒有她懂事啊!”
李毅輕輕一嘆,說道:“王叔,你還是起來說吧!你這樣跪著,讓我情何以堪?你再這樣,我就懶得聽你說話了!”說著再次伸手去扶他起來。
王金寶也不敢堅持,起身坐在沙發上,用手抹著眼睛說道:“李書記,對不起,我一想起那可憐的娃,我就忍不住想哭。”
李毅道:“不著急,慢慢說吧,有的是時間。你家的孩子,是不是我來江州三個月前出的事?”
王金寶道:“對,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那時還剛剛開學呢!”
李毅沉聲問道:“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一則訊息,說市委大樓上有個女生跳樓自殺而死,是不是就是你家的孩子王媛媛?”
王金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欺騙你了,對,三個多月前,在市委大樓跳樓的那個女生,就是我的女兒王媛媛。”
李毅霍然起身,在客廳裡踱步,緩緩說道:“這件事情,我曾經問過市委很多同志,他們要麼避而不談,要麼說不知道,要麼說是女生失戀了,胡亂跑進來跳樓!但我都不相信他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