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思家在一萊陽市青山縣一個叫名叫馬坡的小鎮上。
李毅敲響柳家的房門時,開門的是一個小夥子,見到李毅,狐疑的打量了幾眼,惡聲惡氣地道:“喂,大色狼,你居然有膽子追到這裡來?看我不放斷你的狼腿!”
李毅心想這都哪跟哪啊?說道:“你是柳若思的弟弟吧?柳青?”
柳青訝道:“好傢伙,居然連我姐姐和我名字都打聽清楚了,賊子,休走,吃我一棒!”
李毅才不理他的嚇唬,一把扒開他,走進門去,問道:“你姐呢?她比我先回來,此刻已經到家了吧?”
“喂,你敢擅闖我家?我打死你!”柳青抓起門後面的一條扁擔,就要往李毅頭上砸下來。
“柳青!”柳若思在裡面聽到李毅的聲音,驚疑交錯,連忙跑了過來,叫道:“住手!”
柳青嚷道:“姐,這大色狼敢跑到家裡來騷擾你,我廢了他!”
柳若思道:“胡說什麼,這是我老闆!快放下扁擔,沒有禮貌!”對李毅笑道:“你怎麼來了?”
李毅道:“我說過要陪你回來的嘛,我從不失信於人。只不過,今天上午臨時有事,實在是不好意思。剛才柳青說有什麼色狼,怎麼回事?”
柳若思道:“他認錯人了。我回來的飛機上,坐在我身邊的是個男人,自稱是什麼星光娛樂媒體公司的,要我去拍戲呢,被我拒絕了。我回來後,當笑話說給柳青聽,他見了你,就以為是那個人追了過來呢!”
李毅笑道:“我就說嘛,我臉上也沒刻色狼兩個字啊!柳青居然見了我就打!”
柳若思請李毅坐下。
李毅在杜鵑市時,買了一些禮品,進門時都提了進來,放在他們家的桌子上,問道:“伯父呢?”
柳若思道:“我爸在裡面床上躺著,我媽上班去了。”
李毅道:“你媽這麼大年紀了,還在上班?”
柳若思笑道:“我媽還沒有五十歲呢,怎麼就大了?”
李毅失笑道:“對不起。嗯,柳青在哪裡上班?”
柳青悶聲道:“我沒有班上!”
李毅道:“你媽都沒有退休,你卻退休了?不是孝子之道。”
柳青虎聲虎氣地道:“你以為我願意啊?都是那些當官的,說要學西州市的臨沂縣,搞什麼鄉鎮企業改革,結果呢,把我們的工廠全給改下來了,把我們的工作也給革了!”
李毅聽了,便皺眉問道:“這是鎮裡的主意,還是縣裡的主意?”
“聽說是縣裡的主意呢!臨沂縣搞的那個煤矸石制磚廠賺了大錢,縣裡那些縣太爺們也眼紅心熱了,想學他們搞鄉企改革!”柳青懊惱的踢了一下椅子,把一張本就搖搖擺擺的破椅子踢得嘎吱作響。
李毅問道:“你是什麼鄉鎮企業?”
“罐頭廠!”柳青回了一嘴。
“罐頭廠也可以搞改制嗎?”李毅輕輕一笑,心想罐頭廠怎麼學臨沂模式?難不成這個小小的青山縣,還有好幾家罐頭廠不成?也來個兼併合股?
“鬼曉得呢!”柳青往椅子上一坐,說道:“你又不是當官的,問這麼多做什麼?”
柳若思道:“李毅,你別介意,我弟脾氣不好。”
李毅微微一笑:“性情中人,怎麼脾氣不好了?我覺得他的脾氣很好啊。呵呵,我去看看伯父。”
“我爸剛睡了——他現在晚上痛得睡不著覺,白天抽空不痛時就睡。”柳若思說到父親的病,就黯然神傷。
“怎麼不去醫院?”李毅皺眉道。
“哪裡來的錢啊?醫院那麼貴!”柳青一副你傻啊的表情。
李毅看向柳若思:“你的工資不低吧?給你爸住院都住不起?”
柳若思道:“我的錢都寄了回來,但我爸說了,反正是個癆病貨,治不治都是進黃土的人,沒必要浪費錢了,省下錢來給孩子們置房添地吧!早一刻到閻王爺那裡報到銷號,早一刻解脫……”說著,她的淚水就如斷線之珠,嘩嘩的流了下來。
李毅也感到心酸,掏出紙巾來,抽了一紙遞給她。
這時,門響了,一個婦人垂頭喪氣的走了進來。
柳青問道:“媽,你怎麼回來了?這不還沒下班嘛?”
柳母嚷道:“上個屁的班!廠子改制,改沒有了!鎮裡總共就那麼幾個小工廠,這麼一改,全沒了!整個鎮上的人,現在好啦,城鎮戶口的人,沒田沒地,連一份要死不活的工資也沒有了,這下非要全部餓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