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戰,上前受死,要降,跪下乞命,何得如此狐疑?”
衛士們本已被她威勢所懾,又吃了一驚,一時間兩股戰戰、心膽俱寒,就聽得叮噹一聲響,原來是個膽量略小的武士嚇得手臂痠軟抓不住刀柄,大汗彎刀墜於馬下。
“萬戶大人被斬,長生天在上,我等不是對手呵!”衛士們發一聲喊,竟然作鳥獸散了。
士氣。完全潰散了,兩個萬人隊的武士紛紛撥轉馬頭準備逃命。
此時月息部四千控弦之士中路直逼,漢軍兩翼包抄,瞧瞧漢軍騎兵胯下高大神駿的大食良馬,熟知馬兒優劣的蒙古武士們就長嘆一聲:咱們吶,是跑不掉了!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騎兵師長阿爾斯愣高叫起來。
罷了罷了,戰敗回去要是執行大扎撒令也免不了一死,還不如投降保命呢!就有喪失鬥志的蒙古武士下馬乞命,跪在地上,將武器遠遠的拋開,羅圈甲、翎根甲也解了下來扔在一邊。
有第一個投降者,很快就會有第二個,有了第二個,第三個也有樣學樣,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兩個萬人隊的元軍紛紛下馬、跪地乞命。
陳淑楨斬將殺敵所向披靡,一襲月白色的長衫卻上滴血未沾,飄逸若神仙中人,她無須憑人頭請功,將那萬戶官笆斗大的腦袋扔開。任憑月息部的戰士們你爭我奪,自顧著收劍還鞘,信馬由韁的踱回月息部營地。
“把都魯、把都魯,長生天下的第一把都魯!”留守營帳中的老弱婦孺,由衷的為這位清秀的漢人把都魯歡呼,哪怕他剛剛以最耀眼的表現壓倒了本部所有武士的光芒。
蒙古人崇拜強者,追隨強者,這是草原法則確定的鐵律,就連裝飾滿鮮花的勒勒車上的哈絲其其格,眼神中也有些迷惘:一方面,從感情上她不願意背棄巴別兒,另一方面,無論根據那達慕大會的規則,還是草原上“最美麗的女人屬於最強的男人”的鐵律,她都應該投入這位陳先生的懷抱。
巴別兒無心參與打掃戰場的行動,當夥伴們興高采烈蒐集戰利品的時候,他快馬加鞭回到了營地。
“接下來的摔跤,是否還有必要比下去?”老族長看著參加那達慕比賽的人們,目光主要投在了巴別兒的臉上。
“沒有必要,沒有必要!”所有的人異口同聲的叫起來,無論是參賽的兒郎,還是作為觀眾的老弱婦孺——和長生天下的第一把都魯比賽摔跤,既無必要,也不明智,要知道,古老傳統而充滿野性的蒙古式摔跤比賽,是很有可能出現傷亡的,當對手是一位強大把都魯的情況下,簡直就必死無疑。
巴別兒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投向了花車上的哈絲其其格,後者正以柔腸百轉的目光看著情人,並緩慢而堅定的搖了搖頭:我的愛人,只希望你不要無謂的送死,忘了我吧,你會娶到另外一位美麗溫柔的女子。
草原上從來遵循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強者得到一切,弱者失去一切,草原兒女的感情也必須遵循這一法則。即便是成吉思汗鐵木真的生母、堅強而智慧的訶額侖,她本是斡勒忽油兀惕部的妻子,被也速該搶走之後,也只好徹底的忘記前夫,一心一意替也速該操持家務,教養幼年的鐵木真。
哈絲其其格已經決定,徹底忘記巴別兒,像訶額侖那樣追隨這位漢人把都魯,只不過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遵循草原鐵律做出這個所有草原女兒都會做出的決定之時,心底深處總有種難言的酸澀與苦痛?
“我,放棄。”巴別兒迎著哈絲其其格的目光,艱難的從嘴唇裡擠出這幾個字,然後,他的臉色變得煞白。比冬天降下的冰雪還要白。
看臺上的烏仁圖婭,本是沒心沒肺的遼東公主,見此情景也有些於心不忍了,無奈陳淑楨似乎不想就此結束,她正踱著四方步子,一步一步向花車上的哈絲其其格走去。
唉~陳姐姐也真是的,要做過分了,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呢!始作俑者烏仁圖婭,反而開始埋怨陳淑楨了。
儘管本部族的巴別兒傷心欲絕,哈絲其其格的狀態看上去也不算好,月息部從老族長到普通牧人。還是為把都魯和本部族的聯姻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歡聲,草原規矩就是如此,有力勝無力,力強勝力弱,漫說巴別兒和哈絲其其格還沒有結婚,就是結了婚,別人刀子比你硬,生生搶了去,那也是沒半點法子的除非自己再搶回來,這一鐵律,就連偉大的成吉思汗鐵木真也不能例外,君不見孛兒帖和塔塔爾人的往事?
得以和大漢皇帝駕下的第一把都魯結親,貴賓席上的老族長甚至還很有幾分得意呢,至於附近幾個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