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抄家時秘密行動,鐵騎急如星火,原本祝家定下沿仙霞嶺古道入閩,過建甌下閩江,一路順流到福州,最後揚帆出海的計劃,連第一步都來不及實施,統統成了紙上空談。
與蒲家累世海商不同。 徽州祝家地處內陸。 以販運絲綢茶鹽等貨物為主,五年前才到福州經營海商生意。 沿海各處沒什麼根基,全仗結好伯顏丞相,方能與蒲家相抗。 如今祝家倒臺,四少爺真成了孤家寡人,沒有了銀錢寶貨,不管之前結交的行朝當道諸公,還是蒙元各路宗王,願意施把援手的,恐怕為數了了。
惟有琉球楚風,金泳閱人無數,一眼便知他為人頗重情意,治下琉球最近好生興旺,滅了蒲家的亦思巴奚馬隊,又到沿海各處接運百姓,搞得蒲壽庚焦頭爛額。 且琉球僻處海外,轉圜餘地甚大,只有轉移到那兒去,才能徐圖將來。
祝家以前和琉球通商,不過是金錢往來,兩邊的情份平常,何況,聽聞四少爺表弟李鶴軒在琉球也不甚得意。
那麼祝家必須要有拿得出手的禮物,才能打動琉球楚總督。 二十多歲地年輕人,於“色”字上看得重,此前不是還託金某照顧玉清郡主嗎?只要能將玉清獻上,則楚風必定對祝家另眼相看。 所以,在性命交關的當頭,他不但沒出城潛逃,反而藏身地窖,待機而動。
直到最近,金泳才找到機會,東門守將是他積年結交的老友,又以重金買通答應放他出城,這才到秀王府上,劫郡主來了!
偌大的秀王府,黑沉沉的一片死寂,只有靠著池塘的水閣子裡有燈火照亮,金泳摸到閣子後面,手指頭沾點口水,輕輕捅開窗戶紙,向裡看。
一看不得了,差點笑出聲。 閣中,兩位美貌姑娘一身黑色夜行服,打扮竟與自己分毫無二!
“小姐,咱們真要逃嗎?”紅鶯把玉清的長髮挽起,套到帽子裡去。
玉清斜了她一眼:“等不到張樞密破城了,你沒見前日宗室、今日淮軍的下場?指不定哪天就輪到了我們。 一死倒沒什麼,只父王地忠骨,就不得收斂了。 ”
紅鶯還是惴惴不安,一邊替郡主整理,一邊問道:“那個守東門的,怎肯放我們出去?便出去後,行朝袞袞諸公就是當初害死王爺的,他們又怎肯幫小姐收殮王爺?”
“父王當年對何清有救命之恩,那日蒲家盡屠南外宗室,他也在堂上,臉上神色慘然,便知他必有幾分忠義之心,必能放我主僕出城。
行朝楊亮節這一撥人,父王生前鬥得再厲害,如今這些正人君子要顧惜名聲,決不會為難我們的,相反,還得處處行方便,替父王風光大葬。 ”
說到這裡,玉清幽幽長嘆:“待父王忠骨歸葬墳塋,便在行朝替你找個好夫婿。 ”
紅鶯大驚,跪下哭道:“小姐,我不嫁人,我要一輩子服侍你。 ”
“好妹妹,如今還講什麼小姐丫環?咱們姐妹相稱罷了。 ”玉清撫摸著紅鶯的背,“傻丫頭,待父王身後事了,姐姐是要青燈古佛度殘生的,你又何必陪著我遭罪?”
紅鶯默然無語,小姐本青目孫孝祖,誰知他如此不堪,小姐除了遁入空門,還有別樣路好走麼?
正在兩姐妹相擁而泣地時節,雕花門上乒乒叩響。 兩人一驚,紅鶯立刻從腰間皮鞘裡拔出小匕首,護在玉清身前。
但見一個黑衣人笑盈盈的走進閣中,身上裝扮竟與自己姐妹一模一樣,玉清擦擦淚眼,定睛一看,這不是蒲府管事、朝廷授了六品職份的金泳嗎?
金泳長揖到地:“郡主受驚了,小人並無惡意,只是心向朝廷,願助郡主出城。 ”
紅鶯不肯相信,連聲喝問道:“你說心向朝廷,有什麼憑據?助我們出城,又是怎麼出去?幫我們,你要什麼好處?”
“東門守將何清,與小人也有八拜之交,願送郡主出城。 ”金泳故意裝出一副貪婪的樣子,鼓足勇氣說:“只求郡主在行朝替小人剖明心跡,小人願找內應獻城。 惟請破城之後,將蒲家財物賜予一半。 ”
他這麼一說,玉清放心了一大半,將護在身前的紅鶯輕輕推開,“妹妹不必如此,金先生若要害我,只需叫喊起來,你我二人還有活路麼?”又望著金泳笑笑:“若先生助我出城,我必在行朝幫你剖明心跡,至於蒲家財物,要當道諸公方能做主,不過,這秀王府中財物,若在破城後還能剩下的,便都送與先生。 ”
金泳欣喜若狂,跪下拜道:“謝郡主厚賜!”
三個夜行人,從後花園偏門溜出王府,多虧了金泳是個地裡鬼,領著